109.總要過這一關的
“是嗎？”
“你不用擔心，這個年紀忙點比不忙好。”王明已經嘩啦嘩啦地把盒飯吃得見底了，他仰頭閉上眼睛，手裏拿著筷子擺出一副要講大道理的模樣：
“況且老大是在有計劃地一步步實現他的目標啊，我一直挺羨慕，而且他這個人又靠得住。我都打算好了，以後他真的開了上市公司，我就跟他一起幹，總比給別人打工當隻程序猿整天加班什麽的好吧！”
“嗯，我也會跟他一起。”
蘇顏南夾起一片雪白的魚肉放進嘴裏，望著還在門口接電話的人，周複淩不知在說什麽，恰好側著臉在笑，上午的陽光一直照進了門外的走廊上，落在他還年輕卻已經穩重成熟的臉上。
一切都像充滿了希望，可以看得到的目標，堅定不移的步伐，有時候他會想，即便沒有和淩有戀人這一層的關係，隻是做純粹的朋友，那麽也是不枉相交一場，他能給身邊的人帶來的，姑且概括為正能量吧，比太陽還叫人不會迷茫。
跟著周複淩在S市待了將近兩星期後，蘇顏南已經完全熟悉了工作室的工作，就是沒他什麽事時，他也會跟在周複淩後麵，惹得那群不知道他倆關係的人起哄說老大這回是找到了貼身秘書，隨身不離什麽的不要太有愛好麽！
“嗬嗬，我還真有興趣發展一下，不知可請的動？”
周複淩在電腦麵前騰出一隻胳膊摟住他挑眉問，惹得眾人更是瘋狂地起哄，蘇顏南有些別扭地佯裝低頭看看文案，又看看他開玩笑地說：
“行啊.……看你給我什麽待遇嘍。”
“第一夫人的待遇！”
王明生怕點不起火似的在一旁舉手高呼一聲，滿屋的人都哈哈笑起來。
正是晚上要結束一天工作的時候，大家都放鬆下來稍作休息準備回家，其實這工作室裏也就七八個人，但種給蘇顏南一種他們就是在公司上班的感覺。
這算是提前體會職場了？蘇顏南收拾好桌子上的所有文件，都是這兩周時間出來的，這一個月說長也不長，在他看來挺短的，但是老媽這時突然打來電話要他回家，說是太想他了，也不知道抽空回來一趟。
電話裏蘇明黎的聲音聽起來憂心忡忡，蘇顏南接通電話還以為家裏出什麽事了呢，結果他媽問了問他的情況，說家裏沒出太大事，就是蘇秦生又惹禍了，前幾天差點被他爸吊起來打。
“他怎麽回事？”
蘇顏南心頭一緊，蘇秦生再怎麽愛折騰，那也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弟弟。
“唉，你說他幹什麽不好，以前不是談戀愛被你舅媽知道了嘛，後來你舅媽想想反正也管不住他，就算了，隻是讓他跟人家女孩子坐不該做的事.……結果……”
“啊？”蘇顏南聽得一頭霧水，那次蘇秦生不是說他找個哥們幫他演戲瞞過舅媽了嗎，這又是怎麽回事？難不成他.……
“結果他居然和他一個男同學搞在一起,在賓館開房的時候正好被你舅舅的朋友看到，太丟人了！”
蘇明黎講到氣處，用了個“傷風敗俗”的詞語，殊不知讓自家兒子心口一疼，跟插了把刀差不多。
“.……那他現在沒事吧？”
“還好你大姨知道後趕過去勸住了你舅舅，不然他就要在醫院裏躺著了！你說這孩子怎麽老是這麽不懂事呢？這種事都能幹出來。”
“媽……其實他喜歡男生也不是傷風敗俗什麽的，同.性戀又不是病，中國現在不是有幾千萬同誌嘛，有的國家都是允許同性結婚的。”
他放下正寫著廣告策劃的筆，周複淩聽到他這邊不對勁，看過來一眼，蘇顏南無聲地也看過去，讀得懂他在問自己怎麽了。
他咬牙說完了這些話，蘇明黎那邊卻突然沒了聲音，搞得他很害怕母親聽出來什麽。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萬一被自己刺激到了……那他永遠也原諒不了自己。
“你說的對，蘇顏南。”
聽到他媽喊他全名，蘇顏南知道接下來要挨教訓了，隻得聽著。
“幾千萬？中國有3億多人口呢，他非要做那些特殊人群？再說秦生是我們蘇家這代的獨子，是你姥爺唯一的孫子！跟男的在一起是要絕後啊，那些同.性戀再怎麽樣，跟我們家有什麽關係你說？”
“沒……沒關係。”
蘇顏南在這邊都要哭了，可他媽還在絮絮叨叨地講：“我們蘇家是清白人家，烏七八亂的……媽媽沒有看不起同.性戀的意思，但是秦生再這樣下去一輩子就毀掉了！唉，反正你舅已經準備送他去省會XX學校上學了，那裏管得嚴，連手機都不給用的，也正好斷了跟這邊他那些狐朋狗友的聯係。”
“哦，那也行……”蘇顏南動了一下喉嚨不知該再講些什麽，隻能默默求弟弟不要有什麽事，蘇秦生雖然表麵精明油滑，但是骨子裏倔得可以，萬一被打擊得想不開.……蘇顏南此時隻想趕緊掛了電話給秦生打過去，長輩們都是為他好，但是他們也很難顧及到秦生內心的痛苦罷。
“媽，我現在還在忙，過幾天就回去，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火速結束了這邊的通話，蘇顏南趕緊給他那個便宜弟弟打電話，然而播了三四次都無人接聽。無奈之下，他隻好先發了條短信過去。
工作室的人也都走完了，蘇顏南頹廢地向後靠著椅背，隻求蘇秦生能挺過這個坎。
“怎麽了？家裏沒事吧？”肩上被一雙手搭上，蘇顏南睜開眼睛，周複淩端著一杯水在低頭望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抱住他的腰，在他的襯衫上蹭了蹭。
“淩……”
周複淩摸摸他的腦袋，把玻璃杯放在一邊，坐下來拉他到自己懷裏，寵溺地親了親他的額角：
“有事說給我聽。”
“是我弟弟蘇秦生出事了，你見過的。”於是蘇顏南一五一十地把事情前後都告訴了他：“後天周末我得回家一趟了，我媽想我了，我還得去瞧瞧秦生。”
“行，要不要我跟你一塊？”
“別了，現在他被發現了，要是他們再瞧出我們有什麽，後果不堪設想。”
周複淩聞言沒有說什麽，大手撫著他的背，良久後拍了拍：“也好，你能幫你弟弟就幫下吧，以後我們也要過這一關的，免不了。”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他患得患失地垂著眼睛，握住周複淩的手：“我一直沒有想好怎麽跟家裏人說，我就怕我媽會受不了再犯病。”
“唉……不要急。現在先不擔心這個，如果真不能直接告訴他們，在想別的法子，反正你打定主意是要和我在一起了對嗎？”
“當然。我會很努力的追上你，也許到時候他們就不會多說什麽了……”
“傻瓜.……”周複淩抱緊了他：“是我要追上你啊，你要追溯的河流我會陪你一起走下去。”
周末，蘇顏南再次坐上火車，從S市回到清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