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我要的由我去爭
這星期周末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他想明天一早就去蘇顏南那，趁早能跟他講明一切最好，越拖到最後越讓人不知所以然。不過他忘記了一件事，下周就是十一國慶節了，這個周末自然也被十一假期吞掉，上其中放掉的兩天課。
“我說都大學了，放假還這麽小氣，偏偏還選滿課的天補！逃也逃不掉!”
好友正在旁邊發著牢騷，周複淩覺得有趣，低聲說：
“你又不是我們專業的，一個學醫的來這兒幹什麽。”
“嗯，我來當然有目的，要不是今天是她生日，我才不來上這個老太婆的課！”說完，這從隔壁醫大跑來的妖孽呂連甩了甩剛留沒多久的長發，一副得意的小模樣，特別讓周複淩想拿剪子把那礙眼的騷包小馬尾給哢嚓了。
“你不想來就在外麵等就是咯，我又沒逼你。”正說話的這位禦姐級的鄧箐箐，就是上次幫周複淩散布消息的女神，他們三個大一開學沒多久就認識了，彼此熟悉得很，周複淩有個同性戀人在異地上學，自然也不是秘密。
“哪敢哪敢，我這麽稱職的男朋友當然要全程陪伴~”說幾句順耳的話哄了女神幾句後，呂妖孽又開始跟另一邊說話：
“你十一是不是又要去A市找你的小蘇呆？”
“周複淩，反正十一假長，我和連子準備去自駕遊，你也帶著他一起唄，我好想見見啊。”
女神最開始知道周複淩的對象是男生時還很驚訝，但是周給她看了蘇顏南的照片，清秀中又有點呆萌的感覺實在太對她胃口了！遺憾的是自己長得高，天生一副美女姐姐樣，沒法對這樣的男生下手。可女神轉念一想，當即激動地指著照片表示：以後我要是生兒子一定要長這樣的！軟萌的漢紙最可愛了！
當時周複淩聽到這話隻能暗中擦汗，他的小蘇呆認真起來是很爺們的啊，至少生氣的時候一點也不軟……
看不慣她犯花癡的表情，妖孽果斷出言打擊：“見什麽，你別把人家小正太嚇著了，怪阿姨~哎呦！打疼了！”
“哼，反正絕對比你可愛。不然周少也不會這麽疼愛得慌。”
“這次算了，他十一想回家，我去A市跟他一起走。下回咱們再一塊出去玩吧。”聽聞此言，女神有幾分遺憾，看著旁邊沒心沒肺的男友搖頭。人家這才是模範男朋友好麽！
走到大門口，跟要去市區約會的兩隻拜拜後，周複淩看了下時間，正要攔下一輛的士，一輛熟悉的白色轎車停在了麵前。
“媽？”
後車窗搖落，母親孟雲摘下墨鏡，點頭示意他上車。
“今天正好去那邊店裏視察，趕巧了，剛到門口就看見你。”
“嗯，挺巧的。”周複淩坐在旁邊不怎麽說話，孟雲獨自看向窗外的風景。
“剛才那是同學?”
“朋友，去市區約會了。”
“你在大學一年多了吧？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人怎麽樣？”
周複淩聽這話覺得不妙，想了想暫時沒法找個人擋著，便搖了搖頭。
“學校裏很忙，沒時間。”
“你年紀也不小了，能在大學找一個合適的也很好，不過別找隻長得漂亮……”兒子的婚戀問題不容輕視，這是僅次於事業的大事。她知道兒子在學校優秀，看上他的小姑娘絕對不少，但是要是跟哪個不靠譜的在一起了那可不行。正要提醒幾句，話卻被周複淩打斷了。
“媽，這種事以後再說吧，我暫時沒精力戀愛。”
“行……其實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和你講，等回家吃完飯我好好跟你聊聊。”
母子倆就此沒話說了，各自懷著各自的心事。他們這種相處模式，自從那時起就已經成為常事了。並不是狠心一時賭氣，隻是血緣有了一處化解不掉的結，在這兩個同樣性格好強不肯認輸的母子身上，更是會變得如同熟悉的陌生人見麵。
晚飯即使隻有兩個人吃，一桌的飯菜還是相當豐盛，孟雲習慣在晚飯時喝紅酒，她隻吃了一點就放下了筷子，一邊看著兒子坐在對麵吃飯，一邊一點一點地抿著酒。
盡管已是將以創新聞名的企業做大到全國一百強之內的董事長，孟雲骨子裏還是傳統的女人，她一直往大的方向做，除了為了滿足自己出來闖蕩的野心，也是想留給這個兒子一份家業。一過了五十歲後，精力再不如以前了，愈加希望等自己退休了能過子順繞膝坐享天倫之樂的晚年生活。雖然這些年總是一個人，沒有起過再婚的念頭，但人老了，還是不願落到孤獨終老獨守間空房的境地。
兒子早就長大了，她不用操心他的每一件事。當初她站在監獄門口等他出來時，她就知道，這個孩子已經是個會比他父親更堅韌的人。不過，還是年輕氣盛，人生的路她要給他規劃好大概。
“複淩，這學期就到公司跟著我實習吧，越早熟悉公司事務對你越有好處。”
“好，我也想親自了解公司的運作。不過不等到畢業時，我會開始自己創業。”
孟雲放下了杯子，周複淩沒有絲毫的動搖和猶豫，她不免動氣：“為什麽？媽媽是準備讓你接班的，你不需要再自己創業。”
孟雲站起來，走到二樓的落地窗看江邊的璀璨夜景，高傲中帶著苦澀的笑容浮上嘴角，她回頭看兒子的眼神卻是淩厲的，周複淩卻依舊麵無表情，像在等母親發話。
“所有的苦難我不想你再承受一遍，我拚搏了半輩子就是想你要站在頂峰。”不要像你的爸爸一樣沒出息。
“你不希望我像我爸我明白。但是媽，我一直不懂你為什麽會恨他，他隻是在好好地自己的生活。”
他了解，身為女強人的母親是心高氣傲的，任何她覺得配不上自己的男人，即使是他的父親，也不會有絲毫心軟妥協的餘地。但是這麽多年的分裂生活讓他也在困惑。
“對，我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你也會是，你要比媽媽站得更高才算是周家的人！他不是！”女人失去了冷靜的常態，聲音像是嘶吼的獅子暴躁孤傲，那個男人隻是過去，即使用盡畢生離開，她都不會回頭。
“我至少知道我想要的，由我去爭。我不會站在你的肩膀上看世界。”
“複淩！”
“媽，別說了。從那次我被人圍打，我就知道你一直都在看著我。”往事再提，孟雲心中一片複雜。
“在那之前，我不知道一個母親會恨絕如此，連陌生的女人都會可憐我……”周複淩握緊了拳頭，昨晚的夢曆曆在目，他朝走到樓梯時依舊沒有回頭。
“我不是隻會依靠你的孩子了。”
身後的客廳驟然響起玻璃摔碎的聲音，周複淩扶著樓梯欄杆，一步一個階梯，十幾年前，他確實是個隻會跟在母親身後的孩子。
……
媽，我們為什麽要走啊？
媽媽帶你去另一個地方，不回來了。
為什麽？那爸爸去不去？
我們不需要他，有媽媽在呢，複淩什麽都不用怕。
媽。
嗯？
……我一定會一直牽著你的手的！
那時的母親笑得一臉燦爛，他緊緊握住了她溫暖的手，生怕和她走散在陌生的世界裏。那時的他不知道，不用很多年過後，他們便走失在熟悉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