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高考這一天
清明過後，時間繼續向前，轉眼六月就到了。
7日的早晨，蘇顏南正準備下去陪周複淩去考場，便被起來了的媽媽叫住。
“叫複淩今天來我們家吃飯。”
“啊？來我們家？”自從和周複淩關係更加親密後，家裏人一提到他，蘇顏南就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說錯話。
“他中午回來還要自己做飯，不如來我們家吃，回去後也能好好睡個覺，下午繼續考啊。”
“好，那我走了。等送他回來給你們帶早飯。”
“叫他放輕鬆點，平時學習努力，這時候也不會又差錯的。”
蘇顏南都邁出家門了，蘇媽媽又補充一句，搞得他哭笑不得。
下了樓，周複淩還在收拾東西，蘇顏南也幫著檢查了一遍。雖然不是自己去高考，但等到周複淩考試的考點看見一大群家長和考生後，他自己倒先緊張了，高考就像每個學生生命中的一“劫”，無論怎樣都要邁過去一次。明年就到他了。
“你先回去吧，這門要等到點才開。”
“沒事，我陪你一會兒，哦，我媽讓我告訴你放輕鬆。”
“唉啊……”周複淩拎著考試袋子，揉揉他的腦袋笑：“我怕一放鬆記著的東西都掉了。”
這裏的六月總是多雨，今天也下了細雨。一些人撐開了傘，他們兩個倒沒想到會下雨，隻好在雨裏淋著，好在這時到了時間，校門終於開了。一大波人又往裏麵湧去。
蘇顏南不再跟著他，他站在原地看著周複淩扭頭笑著揮手，他也笑了起來，隔著人群喊到：“周複淩！中午等你回家吃飯！”
等喊完了，蘇顏南才覺得不對勁地尷尬，想扭頭趕緊離開還在守候著的家長們大，他又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幾回，直到周複淩消失在人群中。
蘇顏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騎車往回趕，沿路的兩邊還停靠著不肯離開的家長和他們各式各樣的車，蘇顏南在雨裏飛馳，有一絲興奮與失落，高興的是他能親自送周複淩來高考，總算扮演了一次兩個人中不處於被保護地位的那個；失落的理由也很簡單，高考之後，周複淩就會離開清阜去他的大學了。
說真的，蘇顏南雖然很向往A師大，但他對大學一點概念都沒有，隻覺得上大學後就自由了。大學隻是一個自由現實意義上的代名詞。
最近小區裏那家他們經常光顧的小吃店關門了，說是老板回家照看要高考的弟弟，他隻好在外麵隨便找家早餐店買點吃的回去。
看中一家賣湯包撒湯的店後，蘇顏南剛進去，就聽見坐裏麵正吃著的一男生喊他。
“哥！你咋也來這吃呢？”
蘇顏南想捂臉，這不是他那便宜弟弟麽，怎麽跑這來了！
鑒於湯包還要等幾分鍾才能蒸好，蘇顏南坐下來盯住弟弟問：
“你家不在城北麽？你怎麽在這吃早飯？”
“哥，你怎麽老忘記我在哪上學啊？這旁邊是我學校！”小孩嘟起嘴委屈道。
“你一年就轉了幾次學，我怎麽記得清？而且今天高考，學校全都放假。你上什麽學？”
“呃，好吧。我昨晚沒回家，在同學那住的。”
唉，他就知道。這個老給舅舅家惹事的弟弟可不是一般人物。
“說吧，你又惹什麽事了？”
“能惹啥事，我談戀愛不小心又被我媽知道，然後我拉個哥們給我打掩護。”
“然後還是被你媽發現了？”
“不，我媽強烈要求我找個女朋友不準和男的在一起。”
他這都是什麽弟弟……“那不就行了嗎？”
“可他事後居然跟我告白了！一男的！還是我好哥們！”看來這件事真的對蘇秦生造成很大震動，他激動地一拍桌子，引得整個店裏的人都往這邊看！
“小夥子別太激動啊，我家桌子不結實，經不起你這麽拍。”蒸好湯包的老板回頭淡淡地瞅了他們一眼，眼神淩厲地讓蘇秦生噤住了聲。
於是蘇顏南帶上老板打包好的包子撒湯，騎車帶著他的便宜弟弟一口氣溜回了自家樓下。
“艾瑪，嚇死爹了。哥，剛才那老板看我一眼，我才想起一件事。”
蘇顏南在一樓樓道裏低頭鎖車子，問他想起了什麽。
“那老板就是他爸，我去他們家吃習慣了……忘了這茬。”
蘇顏南覺得這真是他這個月聽到的最好笑的冷笑話，誰讓他有這麽個活寶兄弟呢。
蘇秦生是老爺唯一一個孫子（蘇顏南是外孫），一大家的姑姑叔叔都疼他得慌，作為他的四姑的蘇明黎自然也不例外，聽說侄子又一晚上沒回家，趕緊先打電話給弟弟好生說了一通，等弟弟保證不會等他回去揍一頓才罷休。
“行了，”蘇媽媽摸摸大侄子的腦袋，立刻轉化成諄諄教誨學生的人類靈魂工程師的身份：
“你媽氣還沒消，你先在我們家住兩天吧，都要中考了，你也安分點……(中間省略百餘字的諄諄教誨)。這幾天功課有什麽不會的就問你哥哥。四姑先去上班了，中午回來給你們做好吃的。”
說完蘇明黎出去了，蘇秦生吐吐舌頭，一點不可客氣地往蘇顏南床上一躺。
“哎，我說你不回家不是因為這事吧？”過了一會兒，蘇顏南進來了，問他。
“不全是……主要是因為，”蘇秦生翻了個身看向他：“我跟你講你別告訴別人啊，這回我差點進去了，要不然我媽才不會這麽大反應。”
蘇顏南一聽這話，皺起眉頭：“你幹什麽了？”
“上周我和研究社的幾個人去了一個老爺爺家，他們家有一本清代筆記刻本，據說是當時小有名氣的一個本土作家自己寫自己編書的，內容和清阜相關。”
“嗯？那作者叫什麽？”
“嘿嘿，說來怪有緣的，叫姚生，和我名字像。”
姚生……姚的確也是本地一個大姓了，清阜縣所管轄的鄉鎮底下有好幾個村子都是姚姓的集居地，但是這個人他真的沒有聽說過。
“那你對這本書幹什麽了？”
“沒幹啥，就是把那老爺爺的兒子打了一頓。”
“你打人家兒子幹什麽！”
蘇秦生噌一聲坐起來：“我這是幫人家！他那個兒子是個無賴好嘛！我們本來和爺爺談好了借他的書拍照用，而且給付現金，結果那個無賴聽說後要把那本刻本在黑市上賣了賺錢！老人家不同意嘛，他兒子居然對他動手，還當著我們的麵，媽的！我好久沒見這麽無恥的事了，當時幾個人就給他按地上胖揍一頓！”
“那是別人家的事，你看不過去也不能動手。”
“哼，反正我們沒做錯，後來爺爺的大兒子來了，那無賴趁亂跑掉，他兒子不知怎麽回事就報了警，後來知道緣由也沒怪我們，不過我爸媽後來知道了特別生氣，然後事情就是這樣。”
“下回不要隨便動手，那人是不該先打人，你們勸住就是，幸虧人家明事理，否者你真會進去的！”
“切！我好幾個兄弟都進過局子，我還想進去參觀參觀呢。”
對於這麽個玩世不恭的不肯認錯的弟弟，蘇顏南也沒辦法，想想他心眼不壞，也就算了。
中午吃飯時，蘇明黎做了不少菜，周複淩也來了。沒見過他的蘇秦生，吃飯吃到一半時，恍然間感到自己發現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