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深夜造訪
外麵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在五樓可以看見很多幢房子，那些生長在城鎮夾縫的喬木大多落了葉，枝頭剩下樹葉的則任秋風吹打著，抓緊了腳下的枝椏。風再也吹不起夏天才會有的一片片綠海了，稀零的樹苟延殘喘但又生生不息，枯葉群奏的蕭瑟悲歌在夜晚愈發地讓人心寒。
這大概也是樹沒辦法的選擇。蘇顏南在陽台上收了衣服，尋找著那些夾縫中的樹，聽著秋夜悲歌的同時也被冷風吹得直哆嗦。
他摟住還有些發潮的衣服，進屋關住陽台的門。
因為快到十二點該睡覺了，客廳的燈沒有開，隻有臥室的燈還亮著。
周複淩剛把腳泡進盆裏沒多久，見小蘇呆進來，又倒了些熱水，讓他一起來。
“別老貪涼，嘴唇都凍白了。”
“我哪有這麽嬌弱，嘶~你倒的水太燙了！”蘇顏南才把腳放到洗腳裏，被熱水一浸，立馬縮回去了。
周複淩笑著握住他的雙腳不讓他往回縮：“嫌燙就放我腳上。”
“唔……你的腳是鐵打的麽，好熱……”蘇顏南把腳踩在周複淩的腳麵上動了動，慢慢適應了水的溫度。
一雙大腳和另一雙略小的腳都在盆裏有些擠，卻有意外的溫馨感。
“是你的體質偏寒，每次抱著都涼乎乎的。”周複淩拉過毯子裹住他：“你原來這時候是不是要開暖氣了？”
蘇顏南憋了憋嘴：“我屋裏沒空調。”
“沒事~我不是天然空調麽。”周複淩把人兒塞在懷裏，他身上的熱量透過毯子一直傳到蘇顏南的背上，蘇顏南對溫度不怎麽敏感，但要是有條件，他一定是會貪戀上的。
愜意地閉上了眼睛，剛才灌進耳朵裏還沒消失的淒風冷雨都被慢慢地暖熱了，蘇顏南反著環住周複淩的胳膊，真想就這樣順勢睡倒得了。
“擦腳，水要涼了。”
“我來擦吧。”
蘇顏南起身抱起周複淩的一隻腳，仔仔細細地給擦幹了，剛要換另一隻，他又聽到一陣急切的鈴聲。
“今晚見鬼了……”蘇顏南僵了一下，又繼續給他擦幹淨腳：“怎麽老是聽見鈴聲。”
“好像就是你家的門鈴聲？”
“啊？！”蘇顏南猛地撲住他：“別嚇我啊，我家的門鈴早壞了。”
但是深夜裏孤單單調的鈴聲是一聲比一聲急了。
蘇顏南穿上拖鞋站起來，望了望客廳的方向，心裏發虛。這的確是他們家的門鈴聲，還是當初安防盜門門時他要的那種聲音效果……
“我去開，你在屋裏呆著。”周複淩見他有些害怕，便起來要去開門。
“一起。”蘇顏南不放心地拿起屋裏的一隻鋼尺。跟在周複淩後麵。還好上次畫圖時沒還給他爸。
到了客廳裏門鈴聲更響了，聽著的確滲人，周複淩開了燈扭頭見蘇顏南還帶了隻“武器”，被逗樂了：
“沒事，可能是鄰居？”
門打開後的一刹那間，蘇顏南握緊了鋼尺，準備……哎？
“顏南，周複淩，是我。”
江亭雪渾身都濕透了，楚楚可憐的臉在樓梯走道燈的照耀下反射著水光。她抹去臉上的雨水，目光鎮定地看著滿臉驚訝的兩人。
江亭雪這個時候來找他，已經很不對頭了。更別說她還拉著一個受了傷的男生，被雨水衝淡的血水順著他的額頭手臂流到地上。
蘇顏南一看到血，二話不說讓他們進來，周複淩從門口鞋櫃上抄起一張報紙擦掉滴在門外地上的血，待一切弄幹淨後，他輕聲關上門並鎖住。
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家裏的醫藥箱，蘇顏南拿出一卷紗布和藥水要給男生包紮，可這個看起來桀驁不馴的男生並不太領情。
“顏南，我來吧。”江亭雪從他手中拿走紗布。
“好，這個藥水比較疼，忍一下。”
蘇顏南這回居然這麽冷靜，讓周複淩沒料到，他打量了幾眼這個男生，是個沒見過的生麵孔。
江亭雪用紗布住了男生胳膊上的血，如釋重負地跌坐在沙發上。
“對不起，打擾你們了。外麵的診所都關了門。我不知道帶他去哪裏好……”
“你們沒事就行，這是……”周複淩問的是這個來路不明的人。
“抱歉兄弟，我叫趙帆，是她…”男生揚起劍眉，張口說。
江亭雪揚起了頭，按住他的手，不讓他再說了，自己跟周蘇兩人解釋：
“你們可能知道了下午的事，他到學校找我，沒想到我父親也去學校了……他明早就走了，來找我，又被父親的手下發現了。本來要直接送他去車站了……可血止不住……”江亭雪哽咽了一下說不下去了。江帆抱住她，在江亭雪提到“父親”他就握起了拳頭，但他現在才開口：
“我帶她出去找間賓館住，打擾你們了，借把傘就走。”說著他就要站起來。
周複淩瞅到蘇顏南的神情，明白他不忍心，便替他說了：
“外麵雨大，你們就在這住一夜吧，明早再去車站不遲。”
“我……”江亭雪本來是該好好地在家裏的，要不是他執意想帶她走，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狼狽。趙帆想再說什麽，周複淩拍了拍他的肩：“就算你能再外麵過一夜，你也不能讓女生陪你受苦吧？”
“我去拿幹毛巾，你們先睡客房，我家夠大。”蘇顏南沒等趙帆反應過來，接著說。
“那太感謝你們了。”
等到兩人去客房休息了，蘇顏南這才坐下來喘口氣，一時間有些沒適應過來這麽一段突然的插曲。
“回屋吧，明早他們還要早走，周一還要上課。”
“淩。”蘇顏南拉住他的手，看了眼客房的門，小聲說：
“我還是覺得不對勁……江伯就……”
見他欲言又止，周複淩把他從沙發上拽起來：
“明天再說，先休息。”
蘇顏南點點頭。今天晚上的事太突然，他也不想現在細究為何了。
第二天早上五點多，江亭雪和趙帆要去車站了，蘇顏南本想悄聲起來送他們一下，但周複淩竟是也醒了。
“你送他們出門就行了，多送不合適。有什麽話等過了再講。”
他考慮的總是比自己想的長遠，蘇顏南便隻把他們送到到樓下，又回來睡回籠覺，不過剛躺下，蘇顏南腦袋裏的兩根線就接上了。
“唉，你睡著了嗎？我知道哪不對勁了。問題在江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