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發燒
發完瘋後的後半夜，也許要接近淩晨了，蘇顏南在桌子上被風凍醒，才老實地回床上睡覺。
睡衣還是濕的，他嫌棄地脫掉扔地上，光著身子鑽到被子裏繼續沒結局的夢。
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陰雨籠罩著小鎮，宣告秋天的到來。
第二天早晨他還是和天一樣同時睜眼了。照丁之宇的話說，他連基本的人生樂趣都不懂得享受。
起床後第一件事是給周複淩回短信。不喜歡讓人擔心，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不及時地給人回信息會心存不安。
“聽見了，秋天真的來了。”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遠在遠方的風……”
哎？怎麽給他打過來了？
蘇顏南很沒轍，隻好躺回被窩裏閉著眼睛接了電話。
“起的很早啊？要不是你發短信，我又得遲到。”那邊是一陣匆忙淩亂的悉索聲，蘇顏南猜他可能是在起床。
“嗯……”
迷迷糊糊的聲音在電話的另一頭聽來倒很讓人愉悅，周複淩一掃早起的難受勁，隻覺得外麵雨停後的空氣好極了。
“昨晚睡得好嗎？”
“就那樣吧，雨下得不小。”他呼吸著被窩裏潮濕的空氣，暈暈乎乎地回答。臉上不正常地發燙，腦蓋骨開始疼了。
周複淩快速地做好一切起床後該做的事，隻等洗漱完就可以出門了。
“你怎麽了？”他聽見那邊一小陣哼哼唧唧的聲音，不由得皺起眉。
“你去學校吧，我再睡會兒……別吵。”不行了，頭疼到不能再開口說話。吞咽了一下，他才發覺嗓子也不對勁。擦，感冒。
“那你繼續睡，上午見。”
想到到學校就能看到人，他掛了電話讓他好好睡。
這個早晨對蘇顏南來說是不正常的，不僅是因為頭一次有人在他剛醒時打來電話，還因為……他居然睡回籠覺睡過了頭。
“南南！還沒走呢？要遲到了。”是老媽的聲音，她溫涼的手伸進被窩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像被燙了一下縮回手。
“向林！！快起來！南南發燒了！”
老媽大呼小叫，老爸急急忙忙，他更加難受了。腦袋裏好像有小蟲子在咬他，蝕蛀成混沌的一團。
折騰了一上午，小區診所的老大夫都被請來了，還以為是什麽突發狀況，結果這男孩隻是發燒感冒而已。
吊上點滴，蘇向林看著兒子對妻子說：“好了。就是感冒，都大小夥子了，抵抗力總有吧！你別瞎緊張了。”
蘇顏南聽著他們講話挺無語的，轉了轉眼睛又閉上，反正請了假，上午就安心睡得了。
“嗚嗚……你說我瞎緊張？景南當初生病，你也是這樣說！你們這一家重男輕女的，女兒病了沒一個緊張的！結果呢……”蘇明黎說著說著低聲啜泣起來。
“是我不好……別哭別哭。”蘇向林見她情緒不對，隻得細聲細語地安慰。
蘇景南。若還活著，蘇顏南就不是獨生子了。他從來沒有見過姐姐，家裏關於她的照片都被鎖了起來，以防蘇明黎見了傷心。
“媽，別哭了。”
他睜開酸澀的眼睛。昨晚被他扔在地上的濕睡衣幹了，晾在床頭，一動不動。
“怎麽下場雨就發燒了？”
周複淩來敲門的時候，蘇明黎在廚房給兒子燉雞湯，於是他把暫時照顧蘇顏南的活攬自己身上。這不，正給他換敷在額頭上的毛巾。
“不知道。”= =才不會說我在雨裏睡著了。
“昨天晚上你淋雨了？”他進來後就發現靠窗的桌子上濕漉漉的。
睜開眼，對上那雙明亮的眼睛，蘇顏南虛弱地笑了一下。
“先別問我，你也沒睡好吧。眼裏都是血絲。”還有黑眼圈，雖然很淡，但他瞧得見。
“嗬嗬，這不擔心你麽~”
“滾……”他歪向裏麵睡，懶得理會。
周複淩見毛巾滑下來了，拿過來洗了洗，擰幹後繼續鍥而不舍地放在他頭上。
“睡好睡好，別又著涼！傲嬌了不是？”
“……”
誰能理解他此時又頭痛又想罵人的心情啊！
中午周複淩自然是留在了蘇家吃飯。蘇明黎做了不少好吃的，大多是適合病人吃的清淡滋補食物，比如他已經喝了兩碗的雞湯……
“複淩啊，來多吃點雞蛋，高三學習費腦。”
“我自己來就行，阿姨手藝真好！”
“好吃就多吃點。”
蘇明黎還是紅腫著眼睛，給兩個孩子又各自盛了碗湯後，她坐下來低頭吹去湯上的熱氣，有隨時會哭的趨勢。
蘇顏南心疼了，啞著嗓子安慰她：“媽，我好多了，燒都退了。”
“誰為你哭了？一點不知道知道照顧自己，你說你以後要是生病了旁邊沒個人可怎麽辦！”
正當蘇顏南尷尬著她會當著周複淩的麵吵他，蘇向林開門進來了。
“老師好！”
“複淩來啦。”蘇向林進了屋先問了兒子有沒有好點後，才去洗手吃飯。
等他坐下吃飯時，蘇顏南開始被迫喝第三碗湯了。灌了一肚子湯，他剛要夾一筷子涼菜就著吃，就被父親阻止了。
“沒好就別吃涼的。”
於是蘇顏南自覺地換了個熱菜吃。周複淩就坐他旁邊，看小蘇呆生了病也乖巧不少，不由得含笑起來。
“咳，複淩。你爸爸最近好麽？”
“您認識我爸？”正想著下午小蘇呆要是上學校他得陪著，蘇向林突然一問，他不禁愣住。
“我和你爸是大學同學。”想起那人時，恰好他的兒子就坐自己對麵，這就是不盡的“孽緣”。
“他現在在市一中工作，和我後媽過得挺好。”
“後媽？”蘇顏南別臉看他。
“嗯，還有一對雙胞胎女兒。”周複淩臉上的笑容恬淡，好像那是他的兩個親妹妹。
以心度心，蘇顏南佩服他的淡然。可不淡然又能怎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