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雲散過去，還有現在
女孩的手握緊了轉動輪椅的金屬圈，眼淚還沒來得及憋住就順勢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文文！別哭，你聽我解釋！”周梟最見不得她委屈，趕緊飛奔到她跟前。
“嗚嗚…你怎麽能打…淩哥哥呢！”她也不擦眼淚，洶湧的苦水一旦突破了堤口，就難停止。眼前一臉狼狽與焦急的周梟笨手笨腳地給她擦眼淚。
粗糙的手蹭得眼前發紅，周複淩衝到麵前攔下刀時濺出的血也曾染紅過自己的眼睛……周梟在她生日時為了哄她開心給她點過一院子的蠟燭，那些燭火昏紅而又鮮亮……
記憶裏的蠟燭燃燒得既漂亮又短暫，就像許下的願望，她在不會憂慮將來的年紀，從來就沒有想太多。
後來，就沒有了然後。溫暖的燭火消失了，周梟走了，淩哥哥突然消失，自己也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別哭了啊！”周梟抱住她。
“周複淩，淩哥哥？這是你妹？！”他們說了什麽，張振坐在地上聽得清清楚楚。身上的疼痛弄得他齜牙咧嘴，吸溜了一口氣，他蹭了下周複淩。
抹掉臉上混著牆灰的汗，周複淩點了頭。
“都是幫裏的孩子。咱們走吧。”攙著負傷的張振起來，他看見那丫頭明顯是哭夠了，腦袋搭在周鷹的肩膀上，朝他眨起了眼睛。
“文文。”他深吸一口氣，揚起嘴角向女孩走去。
女孩子大都是神奇的生物。眼淚說來就來，視線又模糊成了一片，身影依舊高大的淩，把保護他們當成習慣的哥哥，回來了……
*
“我這幾天就住文文家呢，你要來別空著手來啊！”電話的周梟聽起來洋洋得意。
張旭居然會讓他住自己家？張旭自從妻子死後就護著文文跟藏著寶貝似的，文文出事後那就更不用想了。這周梟是使了什麽本事肯讓他嘴裏的“未來嶽父”同意的？
正想著這事，周複淩進了家水果店，問老板有沒有獼猴桃和橘子賣。
“這大夏天的哪有啊，不過我這兒兼賣各式果汁，獼猴桃和橘子味的嘛倒有好幾種夠你選的！”大叔搖著扇子還吹著風扇，竟有和某人頗似的得意味道。
“那各來一箱最好的。”周複淩進了小店才體會到什麽是“店鋪雖小，百貨俱全”，各種水果，隻要是應季的一應俱全，不怎麽應季的在冷藏箱裏放著，沒應季的照樣有果汁可選擇。真是他好久沒在小鎮買東西了？這些“神奇”的小店鋪什麽的，回頭得空，倒可以讓蘇顏南領自己轉轉。
那個小蘇呆啊，應該對小鎮很熟悉吧。
老板拎來兩箱果汁放他麵前，見顧客臉上有如剛春風吹拂過的表情，以為是對自家店產生了興趣，連忙遞過去一張名片道：
“這是本店的名片，我們還有上門送貨服務。您可以在簽個名字留個號碼，外消費夠多了呢，還有VIP等級，各種優惠！”
周複淩接過名片，仔細看了看，才看清這家水果店名叫“周家果坊”。和著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人。
拎著果汁，他買了些點心，那丫頭特愛吃甜食的毛病他還記得。就她換牙那會兒還控製不住自己 ，結果張旭拎她到醫院拔牙，疼得走出牙科後就長記性了。
小鎮的大街上總是有種風塵味，地上永遠有垃圾，耳邊是電瓶車，三輪車的鳴笛聲。夏天午後的街上人很少，周複淩朝張旭說的地方走，一路看著四周的街道、店鋪、人們。
“去給淩哥哥開門！”
“好——淩哥哥淩哥哥的，你就不能叫我一聲梟哥哥？”
“叫梟哥哥難聽死了！快開門去！”
周梟依著門框，一副看門人倚勢欺人樣，挑剔地看了看周複淩帶來的東西，讓他進了屋。
“你怎麽住文文家？”周複淩問他。
“我跟文文那什麽關係！住這兒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得了吧!有本事你就回你家住去！”
“嘿嘿，我家不是裝修嘛，連我爸媽現在都成天睡在店裏呢，我怎麽好意思打擾他們二人世界呢~你說對不對文文~”周梟嘿嘿笑著給女孩剝開一塊周複淩買的巧克力蛋糕，說道結尾卻瞥了眼周複淩：
“高三的，待一會兒就走吧昂，回家好好學習去。”
“哥你在上高三？！”
“喏，他高中還沒畢業呢！”
“那怒還屋子就途中畢業水平！（那你還不是就初中畢業水平）”大口吃著蛋糕，張虞文把這家夥的話憋回去。
“哥，你是要考大學嗎？”
“對，考上個好大學，過個普通人的生活。”
張虞文瞪大眼睛：“那……”她想問什麽來著？糟，一吃甜食就好忘事……
“那哥要加油了啊！考個清華北大什麽的！”
“就他？除非清華北大有混道專業！”
張虞文一巴掌拍到周梟腦袋上：“瞎說什麽呢！淩哥哥以前成績就好！”
“清華北大不一定，一本還是有把握的。”周複淩看他們倆個打打鬧鬧，放心了許多。
“嘿嘿，到時候我就可以跟人家說我有一個大學生哥哥咯~”
“有什麽了不起的！考了大學出來還不是找工作！還不如我現在做生意呢。”
“做什麽生意？”
“中央有菜籃子工程，我的，是水果籃子家族企業~”
周複淩聽到“水果”兩字，隱約猜到了什麽，笑道：“行，繼續好好幹吧。別餓到文文。”
“哎！你這話……”周梟還沒說完就被旁邊的女孩掐了一下，“哥！誰讓他養我了！我有我爸呢！”
“你這麽能吃，你爸就當個老師可養不起你！”終於逮到機會，某人小人得誌，趕緊反駁。
下午的時間看著比上午長，可這種有陽光，有水果，有朋友聊天嬉笑的下午總是不留情地加快速度，轉眼間，一個大西瓜被吃掉了一半，一大袋各種點心蛋糕也被某甜食星人消滅掉不少，連周梟都去廚房做飯了。
“文文，我走了，晚上還有自習課呢。”周複淩看了看牆上的鍾，準備去學校了。
“好吧……對了哥，我想起來要問你什麽了，你以前的男朋友呢？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周複淩抬手輕敲女孩的腦袋：“跟誰學的？我哪有男朋友，女朋友也沒有。”
“就是那個紮馬尾的漂亮哥哥啊，他以前親口告訴我的！”
“你說他啊，現在沒聯係了。不用擔心他，他可比你哥厲害多了。”
“才沒有……”
“好了文文，我走了。下回有空再來看你。”
“嗯。”生氣了？張虞文覺得還是不提了好，乖乖跟他說了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