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1章 厚顏
“看來如果成為了你的女朋友，我的境遇會變得很麻煩啊。”蘇暖微微歎了一口氣。
“那麽你後悔了麽？”冷夜問道，一雙深邃的眼眸始終停留在蘇暖的臉上。
“如果我說想反悔，你會挽留我麽？”蘇暖抬眼看向冷夜，扯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仔細品位的話——嗯，有那麽一點挑釁的意思。
“……我隻能說，如果你離開，我會很苦惱。”微微思索之後，冷夜這樣答道。
“這算是挽留麽？”蘇暖的眼中閃過狡黠卻不掩喜悅的光芒，點點頭，“看在你難得說出這樣感性的話的份兒上，今後我一定會緊緊拉住你的手，死皮賴臉跟著你——除非你先放開我。”說著微微起身抓過冷夜的大手緊緊握住，並用力捏了捏——雖然以她現在的狀況，就算是拚盡全力也沒有多大力道。
“……”冷夜低頭看著自己掌中的白皙手掌。蘇暖的手並不似以前那些精心維護皮膚女人的手那般光滑細嫩，由於長期在外打工，因此她的手有著微微粗糙的薄繭。然而她的骨質非常柔軟，真正是書中所寫“柔若無骨”的感覺，因此握在手中很舒服。然而，這看似柔弱的雙手卻一直保護著自己最重要的親人。現在，這雙手以一種堅定地力道握住了他的手，那麽她會像承諾中說的那樣吧……
“嗯。”半晌之後，冷夜最終點點頭，低低應了一聲，然後輕輕地回握住蘇暖的手。
和名字以及性格的冷寂不同，冷夜的手是幹燥而溫熱的。寬厚的手掌，修長有力的指節，都給人以淡淡的安心，有種讓人情不自禁想要信任依靠的感覺——模模糊糊中，蘇暖這樣想著。
手上的力道漸漸鬆了下來，冷夜不由得看向蘇暖，卻發現剛剛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的人竟然微微打起小呼嚕，會周公去了。彎下腰來，冷夜小心地把蘇暖垂下來的手臂放回被子裏，並為她自己壓好被角，隨即在床邊坐下微微低頭伸手去撥弄蘇暖額前的碎發。
“除非我先放開……麽？”輕聲的自言自語仿佛是氤氳在空氣中的淡淡茶香，飄散在空氣中再也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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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從告白的那一天開始，蘇暖就明白自己的生活將會發生一些改變。雖然自己還是自己，但是正所謂“樹欲靜而風不止”，冷夜處在那樣一個位置，一定會或多或少給自己帶來影響。可是沒有想到，這種“影響”的效果會這麽快就顯現了出來——看著眼前這兩張笑的比春花還要燦爛的兩張臉，蘇暖的心中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叔叔，嬸嬸，你們來了。”雖然心裏萬般不想見到這兩個人，可是畢竟她身為晚輩，禮貌還是要遵守的。更重要的是，現在這個情況並不是撕破臉的時機——遠遠不是。
“暖暖，感覺好些了麽？”蘇義笑得還是那樣溫文和善，甚至伸出手來輕輕撫摸蘇暖的頭發。如果不知道他黑暗中的一麵，任誰也會把他當做親切慈祥的好叔叔吧。
由於心中的抵觸情緒，蘇暖下意識地想要躲開。然而當她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動作的反抗意味有多嚴重。於是她不得不忍著依舊隱隱作痛的刀口就勢做出想要起身的樣子說道：“叔叔，我好多了，你們不需要太擔心。”
見蘇暖像是要起來的樣子，沈靜華連忙將她按住說道：“誒呀呀，你現在還有傷沒好呢，可不用起身招呼我們，我和你叔就是想要來看看你，這坐坐待會兒就走。”說著把一大堆禮品一股腦地堆到了病房的床頭櫃上麵。
“讓叔叔和嬸嬸擔心了，我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過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蘇暖笑得很淡，不失禮貌卻有著淡淡的疏離——和這種極品的親戚，她無論如何也親近不起來。
“那也不能大意啊，”沈靜華笑的很是諂媚，“今時不同往日，你可是冷夜總裁公開承認的女友，如果有個什麽傷筋動骨，我們的罪過可就大了。”
“我們才不過剛剛交往不長時間（準確地說還不滿一周），這消息怎麽會傳的這麽快？”蘇暖微微皺眉，“冷夜不是那種喜歡把私事大肆宣揚的人啊。”蘇暖還是坐起來了。雖然她也不想坐著，但是在這兩個人麵前，她至少要堅強一些。雖然做起來不能從實質上改變什麽，但是相對於躺著的姿勢總能感覺更加有氣勢一點。見蘇暖執意坐起來，蘇義隻得扶著她靠在軟枕上。
“那是那是，冷總裁年少有為卻行事低調，這是有目共睹的。”沈靜華大點其頭，“可是你是我們的侄女，我們怎麽能不關心你的幸福呢？知道也是自然地事情。”大言不慚地扯謊，沈靜華可謂臉不紅心不跳。隨即她抬眼看向蘇暖，發現蘇暖雙頰緋紅，微微低頭，額前的碎發垂下來，擋住了她的雙眼，看不清臉上的表情。沈靜華不由得打趣道，“怎麽害羞了？”
蘇暖的確是臉色發紅，不過不是由於什麽見鬼的害羞，而是被氣的——她之所以低下頭，也是因為掩蓋瞬間噴薄而出的譏諷之色。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顛倒是非之人？果然是人品無下限啊！恐怕今天如果自己不是頂著“冷夜的女朋友”這個頭銜，就算是她蘇暖橫死街頭，眼前這兩人都不會抬一下眼皮，甚至會在背地裏幸災樂禍！！
“嬸嬸……您真會說笑話……我兩個認識又不是一兩天，害羞什麽……”蘇暖說這話的聲音壓得很低，因為她正在竭盡全力調動自己的自控能力，將心頭之火壓下去。
“你這還叫不害羞，我看你的腦袋都要埋進病號服裏麵去了。”蘇義說著，輕輕按住蘇暖的腦袋將她的臉抬起來。蘇暖被他這個突如其來的舉動弄的心中“咯噔”一下子，原因無他，因為她眼中最後一絲憤怒和譏嘲尚未來得及掩藏。
盡管那憤怒譏嘲在一瞬間就被蘇義的舉動帶來的錯愕所頂替，然而蘇義畢竟是在社會中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油條，就算他沒有冷夜那樣犀利無比的眼光和直覺，但是畢竟還懂得幾分察言觀色——更何況是蘇暖這種不太會掩藏內心想法的人。雖然蘇義沒有準確抓住蘇暖那一閃而逝眸光的準確含義，但是他知道，那眼神絕對沒有蘊含什麽愉快的意味——至少和“害羞”這個詞是不搭邊兒的。
“暖暖，你好像不太高興我們知道你和冷總裁交往的事情？”蘇義盯著蘇暖問道。
壞了，這老狐狸起疑了！蘇暖心道糟糕。雖然她剛剛那個眼神還並不一定讓蘇義和沈靜華那兩人起疑，但是誰又能保證呢？至少流露出這種不善的眼光是絕對和自己扮演“全心全意信賴叔叔嬸嬸的乖乖侄女”的初衷背道而馳，不行，一定得想個說得通剛剛那種憤怒怨恨神情的理由。
心念電轉，剛剛那些想法不過在眨眼之間便閃過蘇暖的大腦。打定主意，她幹脆垮下臉，擺出一副非常氣憤的神情。並且強自忍住想要嘔吐的衝動，挽過沈靜華的胳膊做小女孩撒嬌狀搖搖她的手臂說道：“還不是冷夜那個花心大蘿卜，以前竟然有過那麽多女人——雖然他並沒有承認——而且就算是現在，也是個招蜂引蝶的！我簡直是想想就來氣！”說著扮嫩地撅撅嘴巴，“如果有一天讓我知道冷夜膽敢劈腿，我一定不會輕易饒過他的！”說著還頗為放狠地“哼”了一聲。
做完這些動作，蘇暖心中都忍不住有強烈的自我唾棄之感：天啊，實在是紅果果的老黃瓜刷綠漆啊！自己為什麽要做這種極度發嗲的舉動——還是衝著自己最厭惡二人組！！
不過她說道這一番話也並不是完全作假——甚至可以說大部分都是肺腑之言——如果蘇暖的話說的有違本性，隻會引起對方的懷疑。蘇暖不是聖母瑪利亞，對於冷夜過去的那些女人——就算她們沒有名分——也不可能完全不介意，跟何況蘇暖也曾經是她們當中的一員。但是蘇暖認為，既然下定決心和冷夜並肩而行，就不應該一味糾纏過去，而是要把眼光放遠。這並不是表示蘇暖原諒了冷夜之前的那些行為——就像蘇暖說的，一旦發現冷夜故態複萌，她絕對會幹脆利落地離開。
唯一和說辭中不同的是，她不會歇斯底裏地吵鬧——那樣無意義也無作用。不過敲詐一筆精神損失費啥的還是可以考慮的。
沈靜華低頭看著蘇暖不滿的表情，露出不屑的表情，隨即開口勸道：“話不能這麽說啊，男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有誰在外麵沒有幾個女人呢？隻要他能把名分給你，其他的什麽都不算重要。”
“那麽叔叔也是成功的男人，難道嬸嬸就能容忍叔叔在外麵有人？”蘇暖的眼睛眨呀眨，要多單純有多單純，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但是，原本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一瀉千裏的沈靜華卻一下子刹車，臉色僵硬起來，而一旁的蘇義也不自然的幹咳幾聲。偏偏原話是沈靜華說的，因此她還不能責怪蘇暖。因此蘇義隻得恨恨瞪了妻子一眼，而沈靜華被這一眼嚇得微微縮了縮脖子，半天沒有吭聲。
不得不說，看著這兩人吃暗虧，蘇暖被爽到了！但是她明顯沒有估計到對方厚顏無恥的程度，片刻之後，沈靜華就恢複了如常的麵色，仿佛什麽尷尬都不曾發生過一般，繼續勸說蘇暖。剛開始還是圍繞“如何讓男人給你名分”“隻要是大奶，其他都是浮雲”來演講，到後來越說越不像話，甚至擺出了“如果能夠有錢花，被養著做小三也不錯”的論點。
蘇暖聽到這裏真想大聲吐槽一句：不錯你妹啊！我又不是窮搖腦殘粉，不能理解小三真愛主義，不能接受成為婚姻法允許範圍的不明生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