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真凶

  一時間,對於強子這明顯過激的反應,蘇暖與何如楓乃至於張冰燕都嚇得不輕,都是一副瞠目結舌活見鬼的表情,滿屋子隻有強子一人跪在地上一邊不住地磕頭一邊狀若瘋癲地絮絮叨叨不停地說著什麽。


  原本大家都被嚇得不輕,因此沒有注意到強子話語中的具體內容。但是聽著聽著,三人漸漸聽出些門道,這強子似乎竟是做過什麽天大的錯事,可是一直壓在心底成了心疾,而今天見到蘇暖,她似乎由於某種原因觸發了一個禁忌的開關一般,將強子的罪惡感和長久以來的壓抑不安一股腦釋放出來了,這才使得他如此失控。


  眼見強子這般反應,蘇暖心中隱隱感覺自己一直想要得知的問題就要在今天得到答案,心中激動萬分。然而眼下強子的狀況實在是不能夠蠻不講理地硬來,於是三個女人好言好語地勸了強子半天,他總算是將情緒穩定下來了。然後他麵色複雜地看向蘇暖歎了一口氣:“該來的到底躲不掉,我想這位小姐應該是找我有事情問吧。”


  蘇暖點點頭,從衣領內側拉出掛在脖子上的項墜說道:“沒錯,她(張冰燕)說這項鏈是你送給她的,不過看你剛剛的反應,似乎是知道這鏈子的來曆。我就是想問你這條項鏈是從哪裏來的。”


  強子點點頭,看了一眼何如楓對一旁的張冰燕說道:“燕子,你帶著這一位出去轉轉,我有一些話要對這位蘇小姐說。”其實這種基本相當於明言趕客的話是相當無禮的,然而此時強子心情十分激動,他十分迫切地想要將心中長久以來壓迫自己幾乎難以呼吸的心事找一個突破口和盤托出——那種心理上的無形壓迫,已經讓他快要崩潰了!

  張冰燕聞言點點頭,回身對何如楓說道:“何姐,今天你們就留在這兒吃晚飯吧,我現在就去前麵超市買點菜。”說著拎起一個布袋就要閃人。


  何如楓是聰明人,聞弦歌而知雅意,從善如流的借坡下驢:“那正好,我也去買一些零嘴解饞。”也跟著消失在門口。


  一時間房間裏又安靜下來,蘇暖見強子腿腳不方便,於是指著不遠處的椅子說道:“我們坐下來談吧。”強子點點頭,兩人就在客廳的兩張椅子上麵對麵坐下,卻又由於不知如何開口、從何說起的原因而再次陷入沉默。


  最終,蘇暖打破了這種讓人壓抑的安靜,開口問道:“你剛才為什麽在看見我的時候那麽失控?”蘇暖非常確定,之前並不曾見過或是聽說過這個叫做“強子”的男人,因此對方斷然沒有如此恐懼自己的原因。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把自己當做了另外一個人。而在這個世界上,和她如此相像的人隻有一個。


  “你見過我的母親?”雖然是問話,然而蘇暖的語氣卻是萬般肯定。蘇暖的樣貌和她的母親有七八分相像,小的時候親戚朋友曾經不止一次以此打趣,說是蘇暖根本不用做親子鑒定就能夠看出來是誰的女兒。


  蘇暖的母親顧青雖然也是美人,然而畢竟四十多歲,一般情況下在近距離是不太可能把她和不足二十歲的蘇暖混淆的。然而剛剛蘇暖她們進門的時候正好站在門口,而從強子的視角來看正好是逆光,因此將蘇暖錯當成她的母親也是十分可能的事情。


  強子聽蘇暖這麽一問,歎了一口氣:“原來你是蘇正和顧青的千金。”


  “你也見過我的父親?”蘇暖的五指不由得緊緊抓住衣擺,“你和他們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我從來沒有見過甚至聽說過你?”


  “沒見過才正常,”強子似乎自嘲一笑,隨後仿佛是哪根神經搭錯了一般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知道麽?就我這副德行,在三年之前也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啊。”


  “啊?”被他這麽天外飛來一筆,蘇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意思:他是不是名牌大學高材生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啊?


  強子卻好像沒看見蘇暖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我是機械工程相關專業的,而且是我們院校的佼佼者。一般的機械設備若是出故障,即便我不拆開查看我也能準確地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尤其擅長處理‘車輛’相關的各部分零件和機械。”他著重地強調了“車輛”兩個字,並且若有所指地看了蘇暖一眼。


  蘇暖心中咯噔一下:似乎,她的父母就是因為車上的刹車係統失靈而出車禍身亡的……難道、難道是眼前這個人……


  “你……你在車上動了手腳……?”蘇暖的聲音由於強烈的顫抖而有些變調,她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第一次見麵的男人。


  “沒錯,就是我。”強子毫不猶豫地點頭。說完這句話,他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微微將頭後仰靠在椅子背上,仿佛卸下去了什麽無形的千斤重擔。


  這短短五個字霎時間讓蘇暖從剛剛開始就勉勵壓迫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她“呼”地從椅子上猛然站起,強大的力道讓椅子在地磚上劃開,發出了刺耳的鳴叫聲。


  “為什麽?!”蘇暖死死地揪住對方的衣領,恨不得要掐死他一般劇烈地搖晃著跌坐在椅子上毫不反抗的強子,“你為什麽要害死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到底怎樣得罪你了,要讓你如此殘忍地報複他們?!”


  “他們沒有得罪我。”由於強子被緊緊揪住衣領,他由於呼吸不暢而顯得說出頗為吃力,“在那一次之前,我甚至根本不認識他們。”


  “你……你說什麽?!”蘇暖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嘴角抽搐一下,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可笑的事情而想要笑一下,然而心中劇烈地悲痛與憤怒卻讓她的眼神仿佛要碎裂一般,“你是說,你沒有任何殺害我父母的動機?!”這算什麽?無理由無差別犯罪?!

  “並不是沒有動機。”強子仍舊沒有掙脫蘇暖的鉗製——盡管他的脖子已經被勒的生疼,然而仿佛是為了懲罰自己一般,他就那般硬挺著,以一種平板的音調回憶當時的往事,“當時我剛剛畢業,工作還沒有穩定,可是我那個嗜賭成性的老爸卻欠下了一屁股賭債——而且還是高利貸那種。還款期限到了,老爸根本沒有能力還錢,被打得半死不活,我媽也由於驚嚇而一病不起住了院,我家所有的家具都被搬走,還經常受到恐嚇電話。我當時為了掙錢還債而拚命工作,可是債務是在太過龐大,而老媽也需要住院費,我就算是個名校的大學生,最初工作的一段時間薪水也是相當少的——即便在同期畢業的同學們當中算是好的了。這點工資根本就是杯水車薪,正當我走投無路的時候,我碰到一個人,說可以給我一大筆錢幫我度過難關。”


  蘇暖此時也稍稍冷靜了下來,畢竟眼前之人雖然是造成父母死亡的最直接原因,然而充其量也隻是個受人指使的“從犯”,而主謀卻是另有其人,於是她放開了強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相對平靜地問道:“於是你就答應他們在我爸媽的那輛車上動手腳?”


  “怎麽可能?!雖然他們說‘隻是教訓一下幾個不識好歹的人,不會有什麽人命官司’,但是我明白,這交通事故的嚴重程度可不是人為能夠控製的!這可是要害人的勾當,我也有良知,我怎麽可能僅僅是因為還錢而做出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麽說他們還做了什麽逼迫你不得不乖乖就範的事情?”


  “沒錯,”強子痛苦地點點頭,“那人似乎很有手段,不僅查到了我讓我爸暫時藏身的地方讓討債的不定期過去吵鬧摔打,而且還將我媽帶走,美其名曰‘換一個更適合的療養環境’,實際上就是赤 裸 裸 的綁 架行為!那是我的親爸媽呀!我怎麽能夠看著他們被折騰而不聞不問?所以……”


  “所以你就答應了?!”蘇暖再一次衝到強子麵前,毫不猶豫地“啪”“啪”兩個大嘴巴打在他的臉上,她現在已經沒有餘力思考眼前的人是不是殘疾人,自己該不該大打出手什麽的,她就知道一件事:眼前這個人為了救自己的父母活命而害死了她的父母!!

  “你憑什麽?!”蘇暖悲憤交加,“為什麽你的父母命值錢,而我的父母就該冤枉死?!你有什麽資格為了這種自私的原因就去殺人?!難道你都不會良心不安,不怕遭天打雷劈麽?!你會遭報應的!!”


  “已經遭到報應了!我爸沒等我拿回救命錢就被人活活打死了,而我媽雖然有了治病錢,但卻沒能夠救過來,死在了手術台上!!”強子的情緒也激動了起來,痛苦地抱住腦袋嘶聲大喊,“早知道還不如被那幾個討債的一起活活打死,也省的後來受的煎熬!!”他看向蘇暖,眼神痛苦而絕望,“我如果是個毫無良知的惡棍,那麽還不至於這樣痛苦,可是我是一個人!自從我在遠處親眼看到你父母乘坐的那輛車衝出公路護欄撞在下麵的路麵爆炸那一天開始,我幾乎天天都會做噩夢!!夢裏全都是你父母怨恨而鮮血淋漓的樣子,他們在向我索命啊!我簡直都要被這種日子逼瘋了!!”


  一時間,蘇暖悲憤的低泣聲,強子幾近崩潰的粗喘聲讓室內的氛圍顯得異常壓抑。良久,先回複理智的蘇暖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不去報警?”


  “報警?”強子自嘲地一笑,“我也想啊。可是還沒等把這個想法付諸於實踐,就差一點慘遭滅口。”說著強子雙手一攤,“你看,我渾身的殘疾傷病就是拜那一次‘滅口未遂’所賜的,要不要我詳細地說明事情的經過?”


  “不用了,你隻要告訴我是誰找到你讓你做這件事的就行了。”回憶瀕臨死亡的瞬間並不好過,雖然蘇暖並未體驗過,但是看到強子那滿身的燒傷和畸形殘疾的雙腿,也知道那必定是相當痛苦的事情。


  強子似乎是笑了一下,感歎道:“你還真是個爛好人。”隨即正色道,“我不知道那人叫什麽,倒是清楚地記得他的長相。那人不過三十左右,平頭,一米七五左右身高,帶著黑邊眼鏡……”


  隨著強子的敘述,蘇暖麵色一點點變白:竟然……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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