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最後時刻
在一個晴朗的早晨,皇甫的病房裏有許多人。
寫意坐在皇甫對麵,輕輕的說道:“君傾,阿姨和你講,你現在叫皇甫君傾,今年32歲,你有了兩個孩子,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還沒有出生,她就在這裏。”
寫意說著拉著他的手輕撫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後不管皇甫的驚恐,繼續說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叫寫意,你為了救我出了車禍,你出事前,我們很相愛,他們是你從小長大的兄弟們,你也很愛他們。”
寫意指了指旁邊站著的慕子皓他們。
皇甫退宿回床角,搖搖頭,說道:“阿姨,你別騙我,我不認識你們,你也不要動搖我的決心,你是壞人,你不想讓我找那個人報仇,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你騙我……”
寫意抿著嘴唇,眼角便有淚水流了出來。
這時候,一個皮膚黝黑的男子走進來,額頭上有一個清晰的疤痕。
五子走進皇甫,眼角濕潤,半跪在他的病床前,有些顫抖的說道:“君傾,你看看我是誰?我是五子,我是當年保護你的小五子,你看我額頭上的傷疤,就是王二來用刀砍的,你不認識我了嗎?”
皇甫君傾看著那個趴在自己床前的男子,以及他額頭上的傷疤和那張偏了的頭旋,有些發愣。
忽然,他握住自己的頭,有些歇斯底裏的吼道:“我是誰?我到底是誰?發生了什麽?五子,你告訴我,我報仇了嗎?替我爸媽報仇了嗎?我報仇了嗎?”
那樣的皇甫,讓在場的人都有些不忍心,他失憶了,卻偏偏留在了那些個他最痛苦的日子裏。
醫生為皇甫打了鎮靜劑,很快他便眼角掛著淚,睡著了。
雲清朗扶起痛苦的五子,走出了病房。
眾人也都跟著出了病房。
走廊的長椅上,五子痛苦流涕,他抽泣的說著:“年幼的他經曆了什麽,你們沒有人可以想象,親眼看到父親被抓,母親死亡,受盡了人們的冷嘲熱諷,流過浪,和狗搶過食物,晚上睡大橋下,進了孤兒院,天天遭受虐待,有時候,我偷偷跑去看他,總能看到院長的兒子帶著一群人用針紮他,說他是啞巴,要給他紮針治病……”
說這話的時候,五子抽泣的說不出話來,讓周圍的人也都跟著流出淚來。
原來他剛來大院時身上的針眼不是生病,而是被虐 待留下的,所以他那麽恐懼打針,蘇景然擦著眼淚回想著。
慕子皓揚起臉頰,想要將那奪眶而出的淚水忍回去,艾寧則點燃一根香煙,而手因為顫抖卻拿不住那煙,一旁的雲清朗將那根香煙請放到艾寧嘴裏,伸手點燃了它。
五子似是回憶般,繼續說道:“有一天,我又去偷偷看他,君傾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饅頭偷偷留給我,卻被小胖看到,抓住瘦小的他拿著好長好長的針用力的紮著君傾,君傾怎麽躲閃,白色的破舊衣服上滲的到處是血跡,那個死胖子還不解恨,抓著君傾的頭往牆上撞,然後君傾就暈倒了,我就瘋了一樣衝進院子,拿著我自製的準備給君傾防身用的小刀子,一下一下的捅著那個死胖子,不知捅了多少下,我的臉上身上都是血,可是依舊不解恨……然後我就被警察帶走了,聽說那個胖子死了,然後未成年的我就開始了監獄生活,直到君傾把我弄出來。”
那的五子,像是重新回到了當年一樣,眼睛血紅血紅。
雲清朗眼角濕潤,輕輕的抱住他,用力的拍著他的後背。
雲清朗淡淡的和寫意說:“要愛,就好好愛他吧,他為了你放棄了仇恨,放棄了他一生追求的仇恨,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知道慕慶國到底有沒有貪汙,有沒有濫用職權,如果君傾哥堅持,那麽他怎麽會是提前退休這麽簡單,不槍斃他也會判個無期,就是因為你,因為子皓,他放棄了,你們知道他放棄報仇需要多麽大的決心和勇氣。”
慕子皓沒有言語,心中洶湧的疼痛。
寫意隻是安靜的流著淚,畫情為她擦幹,又流出來。
“你們不知道,因為你們不知道他心底的秘密。”雲清朗嘲弄的笑著笑著,便流出淚來,大股大股的淚水。
每當他說起那個秘密,便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午後,那是他一輩子也忘卻不了的夢魘。
自始至終,慕慶國都沒有出現過,隻是徐靜琬每日熬著雞湯送到醫院。
直到皇甫被推進手術室那天。
站在手術室外麵的慕子皓問咬著嘴唇的寫意:“你決定了嗎?成功的概率隻有百分之四十。”
寫意點點頭,忽然便又有淚水湧出來:“我不能讓他一輩子活在仇恨中,我要讓他恢複記憶,恢複他已經放棄的仇恨的記憶。”
艾寧狠狠的吸著煙,聲音有些顫抖:“如果失敗了呢……”
寫意便流著眼淚笑了:“那我和孩子會和他一起死。”
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的雲清靈和沈畫情都跟著流出淚來。
蘇景然用頭頂著醫院的牆壁,淚水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上。
雲清朗和五子不斷的在手術室門口踱著步,一趟又一趟。
徐靜琬帶著平安走進了醫院。
徐靜琬無奈的說:“平安非要吵著鬧著要來醫院,攔也攔不住。”
寫意看到,忙擦掉眼淚,俯下身體,摸了摸平安的臉頰說道:“安安,是不是想媽媽了,你和姥姥回家去,媽媽明天就回家陪你,還要給你買好多好多吃的,好嗎?”
安安絕強的搖頭,說道:“我好想念禽獸叔叔,想要他陪我玩。”
一句話,讓寫意的眼淚又流出來,她溫柔的說道:“他不是禽獸叔叔,他是爸爸,安安的爸爸。”
安安聽後,便流出淚來,拍打著寫意的手,哭喊道:“你說我沒有爸爸,你騙我,你還給我爸爸,爸爸你在哪裏,你在哪裏,爸爸……”
孩子的聲音稚嫩而響亮,回蕩在那安靜的走廊裏麵,慢慢的擴散開來。
手術裏的醫護人員聽到外麵孩子悲戚的呼喊聲,也都跟著眼睛濕潤起來。
緊閉著雙眼的皇甫的眼角,慢慢的流出了一行淚。
當人們幾乎已經絲毫不能等待下去的時候,手術室的等忽然間的便猝不及防的滅了。
接著門被推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