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國
沈寫意從什麽時候起便開始做一個夢,一遍一遍的做,夢裏她穿著美麗的白紗,嘴角噙著微笑,即使是微閉著眼睛,依舊可以感受到一個人慢慢的向自己靠近,當她想要睜開眼時,那人又消失不見,隻留下如夢魘的聲音“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然後她便在慌亂中驚醒。
是誰,是誰在夢裏牽動著自己的心弦,自己為誰穿上那縹緲的白紗……而那呢喃的如冥音的聲音又是誰……
當沈寫意睜開迷蒙的雙眼時,經濟學老師已經拿著課本走出了教室了,她揉了揉眼睛,最近太疲倦了,總是在上課的時候睡著,即使是這樣短促的睡眠,依舊會做那個相同的夢。
一旁的蘇千千看著沈寫意疲倦的麵容,心疼的埋怨道:“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我就不明白了,程大少一天的零花錢都比你一個月的打工賺的錢多,他那麽有錢,給你就要著唄,還要拚命去工作。”
沈寫意調皮的一笑,說道:“你都說了,他那麽有錢,又不是我沈寫意有錢。”
蘇千千深知沈寫意的執拗,無奈的說:“好吧,新時期自強自立的女強人,也不知道我們程陌少爺要是知道他最親愛的女朋友在明城最紅的酒吧‘魅’助唱,會怎麽樣……”
沈寫意看了看表,已經沒有時間和千千閑聊了,和她告別後,飛快的跑開了。
四十分鍾後,沈寫意穿著整齊的工裝站在“海域風尚”裏,微笑著為顧客點餐。
明城機場外,四輛豪車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還有路人偷偷拍著照片。這座城市,不乏豪車,隻是這樣招搖的停在路邊,卻也很少見。
當一個瘦高的,麵容帶著不拘和清冷的男子從安檢口走出來時,便聽見低低高高的喊聲“皓哥,子皓哥……”
男子側頭,便發現了那一群人,那一群似乎有許久沒有見麵的人,心裏似乎溫暖起來,他終於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和每個人熱烈的擁抱,艾寧、蘇景然、雲清朗以及長成大姑娘的雲清靈。
眾人簇擁著慕子皓走出機場,慕子皓看著久別的家鄉藍天,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心裏默默的想到“五年了,媽媽,您還好嗎。”
看到那四輛被許多行人圍觀的豪車的時候,慕子皓笑道:“哥兒幾個長本事了啊,敢大白天開出來,不怕你們老爺子抽你們。”
雲清朗笑道:“這不是哥幾個想著接你這個祖宗,氣派點兒嘛。”
慕子皓忙搖頭,然後邊上了艾寧的車,邊說道:“別,哥幾個別給兄弟找麻煩,趕緊開回你們的大眾吧。”
一行人笑著都上了車,一陣發動機的聲音過後,四輛跑車順次迅速的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裏。
一行人來到“漢宮”,那座明城裏屈指可數的海鮮酒樓。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說著這幾年的過往,當年自從慕子皓出國後,大院裏的孩子們也相繼被他們的老子們送出了國。
那些年,出國讀大學,是種奢華的風尚。
如今五年過去了,他們相繼都回國了,有的子承父業從了政,有的經了商,大家再也不是當初穿著開襠褲抹著鼻涕的小破孩兒了,隻是說道那些小時候的事情,依舊是他們最純真的記憶。
席間,慕子皓問道:“有君傾哥的消息嗎?”
艾寧抿了一口酒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從小就很神秘,聽說是去了部隊,也有個幾年沒消息了。”
蘇景然繼續說道:“咱們這些人裏,就數你和清靈跟他最親近,清靈一直在明城也沒有他的消息,我們就更不會有他的消息了。”
慕子皓低著頭,沒有做聲。
君傾哥,一別五年,你是否還好?
是不是還是當年那個擋在自己前頭,為自己挨鞭子的皇甫君傾嗎。
一行人吃完飯後,研究著去哪裏繼續酒場,雲清靈看了看表,對眾人說道:“各位公子們,明兒我還有一個手術,先回去了,子皓哥,改天再見。”
蘇景然忙說著:“清靈,你讓我們四個大老爺們玩,一個女孩都沒有多沒勁,再者說,剛十點,夜生活剛開始而已。”
雲清靈翻著白眼,不屑的說道:“然哥,你們身邊還少得了女孩,我跟著還礙你們的事兒,你們好好玩……”
看著雲清靈遠去的背影,蘇景然失望的看著雲清朗。
後者則無比自然的說道:“放心,我妹過去看不上你,現在,將來依舊看不上你,收起你那顆到處開花的心。”
眾人說笑著來到那家叫做“魅”的酒吧。
沒有華麗的裝潢和修飾,隻是趁著夜色裏,那個紅色的“魅”字赫然的立在那裏,的確魅惑至極。
幾個人沒有去包間,雲清朗帶著幾個人坐在了正對著舞池的雅座,侍應馬上恭敬的上了幾瓶洋酒。
雲清朗開了酒,說道:“嚐嚐我一直給你留著的人頭馬。”
慕子皓然後輕抿了一口棕紅色澤鮮亮的液體,嘴角上揚:“清朗,要是讓雲老爺子知道你喝路易十三,以他一貫的作風,非劈了你不可。”
雲清朗無所謂的笑道:“我消費我自己合法的收入,哪個敢管我……”
艾寧把玩著那奢華的有些過分的水晶酒瓶,雲淡風輕的說道:“這話你要是敢在雲伯麵前重複一次,我就再給你搞一瓶路易十三……”
蘇景然讚同的點點頭,然後雲清朗便沒有了聲音。
慕子皓看著舞池裏賣力跳著魅惑舞蹈的女人,周遭喧鬧的叫囂著,微皺著眉頭,說道:“為什麽不去裏麵,有些吵。”
蘇景然說道:“別著急,坐在這淤泥中必然有坐在淤泥中的道理,一會你就知道了。”
一旁的侍應小心的伺候著,盡量不讓不知趣的客人打擾了這桌小爺們。
正說著,喧囂的迪曲戛然而止,那些扭動著水蛇腰身的舞女們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退去,接著舞池升起,音樂響起,夜上海。
身著一襲黑色抹胸演出服,濃妝豔抹的女子淡淡的站在了舞台上,開始安靜的唱歌。
那樣的聲音讓喧囂的夜場瞬間安靜起來,合著大提琴低沉的聲音,滲透到著糜爛的空間裏每一個角落,似乎將每個純淨的分子消散在空氣中。
嘴角輕揚,眉眼輕攏,眼眸清明純淨,本是應該性感魅惑慵懶的一首曲子,竟讓她吟唱的溫婉至極,曼妙輕靈,心生憐愛。
慕子皓眯著眼睛,嘴裏吐著煙圈,透過淡淡的青煙看著不遠處那個閉著雙眸唱歌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揚。
明明麵容恬靜姣好,卻用庸脂俗粉遮掩的嚴嚴實實;明明柔柔弱弱的惹人憐,骨子裏卻透著倔強的桀驁;明明眼眸中充滿著對所看到的不屑,卻依舊那麽溫婉的微笑;明明和這裏格格不入,卻坦然的站在這裏,安靜的唱著歌。
慕子皓深邃的眼神緊緊的盯著那個謎一樣的女子。
的確,坐在著淤泥裏,便有淤泥的道理,至少看到了隱藏在這裏的不染一塵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