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發財捅了馬蜂窩(三更來晚啦)
琉璃並未覺察有人在看自己,和謝衍庭文瀾指點評論藝人哪裏舞得精彩,哪裏有瑕疵,精彩處豪爽地大聲叫好。
但是項家幾人的心思都無法集中在藝人的表演上,對麵恩義候府的觀燈棚雖然隔了一條街,還有表演雜耍的隊伍往來走動,他們還是能看見麵上儒雅和善的恩義候,微露笑意坐在棚中。
此時目光若是刀子,恩義候早被穿了無數個窟窿,項楠的身子微微顫抖,他又記起那個血腥的夜晚,這張從前被他稱為伯父對他親近的臉,那時是多麽猙獰冷酷,他藏在林起懷中,躲在假山石的縫隙裏,驚恐地看著恩義候指揮兵士殺戮侯府中人。
琉璃發覺項楠情緒不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臂,這個動作卻落在兩個人眼裏,一個心中湧出酸意,一個把蛇一樣的目光轉向項楠,微微蹙眉。
皇帝已過花甲之年,經不得勞累,讓人賞了雜耍藝人和各家製燈鋪子,便起駕回宮,群臣和百姓叩拜恭送,琉璃這時早算準了時間,帶著她的人走到了街西。
看看天色不早,夜裏也十分寒冷,琉璃讓項楠雇了兩輛車,上車回了宅院。
可是在他們的身後,卻有一道身影悄悄尾隨。
……
“什麽?你懷疑那個沈琉璃,帶走了那小倌兒?”陳思遠大為驚訝。
“正是這小賤人,她去了袖竹館見過文瀾後,不久文瀾就失蹤了,而且我玩兒過的一個小童,今晚就在她身邊,我看上的那個做首飾的匠人也是她的人,和她在一起的男子無不美色誘人,這小賤人……”方坤咬牙切齒。
“住口,我看上了這小賤人,我說得,你卻說不得。”陳思遠沉下臉。
方坤一愣,急忙勸阻:“表哥,你千萬不能被那小……沈氏迷惑,她就是一個笑麵虎狐狸精,那年她的手下起了錢程的底子,害得我斷尾求生,這幾年都夾著尾巴做人,少賺了多少銀子,手頭總是緊巴巴的……那件事定是她的手筆!”
方坤又恨又委屈,這兩年日子過得苦,被他爹拘在靖安府裏,除非大事不準拋頭露麵,若不是今年又有大事,他還不能被派來臨京。
“嗬嗬,若是她的手筆,那還就真有幾分本事,這樣的女人正該為我所用。”陳思遠手指叩著桌案,微笑說道。
“表哥,你可不要小看她,我四叔一房妾室的兄長,就那個開賭坊的劉老爺,你還記不記得?那時我爹收到了姑父的信,不得不快刀斬亂麻……”
方坤曆數琉璃的罪行,哪一件都讓他恨之入骨,又無可奈何。
“那件事與她有何幹係?”陳思遠詫異,對這個沈琉璃越來越感興趣。
“劉老爺就是因為和她搶一間鋪子,才想了一點法子,說她的鋪子裏有廣義候餘孽,結果被鍾昀擎擋了,之後就查到劉老爺府裏有賭徒屍骨。”方坤恨恨,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都是人為。
“哦?”陳思遠蹙眉,“這樣看來,她確是不可小覷。”,隨後一笑,“不過這樣才有意思,我在她手上也沒討到便宜,居然有煜王為她出頭,還說她定了親事。”
“煜王小弟未曾見過,隻聽說出自江中府,或許與她相識。”方坤說道,並不知道後來見到煜王時,有多麽吃驚。
“他的兄長與煜王是同窗同科,無論如何我還是要給幾分麵子,不過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我看上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我得不到的,就毀了它。”陳思遠笑得溫潤無害,說的話卻讓人汗毛豎起來。
……
上元過後,天氣總算有了暖意,正月二十五,銀樓的掌櫃和夥計們到了臨京,這時銀樓已經修繕裝飾完畢,正月二十八,杜氏銀樓開張。
這間鋪子在東城與中城緊鄰的位置,是最繁華的地段,達官貴人豪門世族時常光顧,在這裏新開了一間銀樓,出於好奇也會進去看看。
銀樓的掌櫃夥計都是優中選優,觀察拿捏主顧最是精準,無論想不想買件首飾的,進了鋪子都不能空手出去,而且溫良的技藝突飛猛進,已經與前世的巔峰時期相差不遠,缺少的隻是多年沉澱的一分厚重。
杜氏銀樓聲名鵲起,連帶的是溫良的名氣如雷貫耳,竟然從此一戰成名。
說話間就到了二月,各家鐵匠鋪子也按時完工,琉璃通過她的運輸網絡集中到一處,派侍衛拿了玉牌,連帶著一批酒,押運到莊國。
琉璃本以為這隻是她做的一樁大生意,卻沒想到在梁國掀起軒然大波。
首先是陳思遠的管事來報,今年他們的鐵器都沒賣入莊國去,因為莊國太子有令,莊國以後不與任何一國做鐵器交易,這樁生意已經有人定下。
然後是開采私鐵的礦場,這些礦場都在世家豪門名下,他們開采鐵礦隻要一點微薄的工錢,甚至用一些更陰私的手段,根本不用工錢,隻要管粗糙的吃食,就能開采出價格昂貴的鐵礦石。
這些礦石煉出的生鐵都賣到黑市裏,打成鐵器送往莊國的占極大一部分,可是今年莊國不收這些鐵器,私鐵竟然滯銷,價格隨之掉下來。
開采售賣私鐵是重罪,這些人不敢聲張,但是不代表要吃這個啞巴虧,暗中去查是誰攪亂了這池春水,結果查出來竟然是名不見經傳的一個小商賈,新晉皇商沈琉璃。
琉璃在二月底便收到了侍衛帶回來的銀票,點銀票點得心花怒放,甚至都沒時間去看同時帶來的,狄墨的信件。
陳思遠的書房中,方坤又是氣憤又是眼紅,一雙吊梢眼要噴出火。
“這小……人,真是有能耐了,咱們這樁生意也被他攪了,表哥,咱們今年少收了這麽多,那莊國鐵器生意都歸她,你說她得賺多少銀子?”
陳思遠沒說話,心中早有了盤算,僅鐵器這一項交易,就算她以官鐵加工出售,按照曆年莊國鐵器交易量和單價,她至少賺三百萬兩。
實際上琉璃賺的還要多一些,所以她捅了馬蜂窩,很快麻煩就找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