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見色起意
陳思遠蒼白的臉更加陰沉,“自他監察兩部,擋了我多少財路,這筆生意數目不小,往年都是我的囊中之物,如今竟然要從我口中奪食。”
胡晨的頭垂得更低,不敢接話,又擔心不說話世子爺嫌他無能,戰戰兢兢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
“既然商談未有結果,本世子還是要見見這位沈氏,有個好機緣遇到了莊國太子,本世子總要給她幾分薄麵。
“進城時幾輛青蓬馬車,住的宅子是賃的小院,可見隻是在江中府那小城有些名頭,到了京城卻不夠看。”
陳思遠嘲諷一笑,撚動拇指上翠玉扳指,蒼白的手指毫無血色,“去送帖子,就說你家主人請她雨前齋喝茶。”
胡晨如釋重負,趕緊答應著退出去。
琉璃收到帖子時,正在小院書房裏盤賬,既然已經來了,看到那些鋪子就技癢,一個月的時間一邊看著新鋪子,一邊在找其他鋪子,果然找到了幾間。
溫良到京城後,整日如癡如醉地去各家銀樓看首飾,回來後便悶在房裏不出來,時常耽誤了用飯。
昨日忽然拿著一支銀步搖過來找琉璃,俊秀的臉上有些羞澀,眼裏卻是抑製不住興奮的光彩。
“這是你新做的?”琉璃接過來步搖。
這是一支攢花牡丹步搖,牡丹蕊中有許多像蝴蝶觸角一樣顫動的銀須,銀須上一顆極小的銀珠,牡丹花梗為柄,花瓣垂下銀線懸珠繞成半圓,底緣參差錯落如削斷銀管。
整支步搖精細得無可挑剔,處處見匠心,又處處無刻意,仿佛就是園中摘了一枝帶露的垂絲牡丹,露水滴落的瞬間凝結成畫。
琉璃驚豔於這步搖,卻並不吃驚溫良的突破,這隻是提前顯露了他的才華。
“是,可還好?從前一直不知哪裏有問題,就是少了幾分天然的貴氣,這幾日忽然茅塞頓開,我覺得找到了應有的神韻。”
溫良耳根有些紅,雖然過去了兩年,和琉璃獨處時,他仍然是拘謹害羞的。
“不錯,你從前所做天然樸拙更多,好在有匠心無匠氣,這一件卻是渾然天成,有了幾分傲骨。”琉璃含笑看步搖。
豪門貴胄世家子弟,所用的東西都是要有幾分自矜,卻又不能展現傲慢,這個度極難把握,這樣的首飾掛件才會脫穎而出,如今溫良算是做到了,甚至是其中佼佼者。
所以琉璃此刻正在盤算先買下哪間鋪子,開一家銀樓,讓溫良有機會大放異彩。
三日眠兩年間已經成了嶺南名酒,京中定會有人知曉,酒坊不會搬遷,但是可以開一間酒鋪,將三日眠和這兩年新製的一些果子酒,米酒運來賣。
還有一間茶樓。
琉璃建立的互通消息和連接貨運網絡,並非是用米鋪,而是茶樓,這樣不引人注目,許多人往來茶樓很尋常,同時又接收到許多信息。
琉璃就在這時收到了帖子,看到下麵署名西城陳府,心裏閃過一絲驚詫,難道是恩義候府?
她前世素來與恩義候府沒什麽往來,入京做的都是從前在江中府的綢緞米糧點心之類小生意,沒過多久便進了敏親王府,這一世難道會引起恩義候府注意?
琉璃想或許不是,沒提恩義候隻說陳府,姓陳的可多了去了,隻是奇怪什麽人會想見她一個商戶女呢?多半還是為了交易的事。
琉璃想了想,看看上麵說的時間,還是決定去,她在京城沒有背景沒有後台,抬出兔子大的人,搞不好都是一尊大佛,得罪不起啊。
於是吩咐小廝回話她會準時赴約,換上一身素淡的銀線繡玉蘭襦裙,挎上同款的繡袋,外麵亦是同款鬥篷,帶著木木和易了容的項楠出去。
路上琉璃說了是西城陳府主人,項楠聽到西城和那個陳字,臉色就不太好看,點頭後沉默坐著。
這些日子文瀾和香怡以習琴的名義,也出去尋訪走動,隻是絲毫沒有眉目,時間太久了,知情的人或是模糊了記憶或是諱莫如深,都不大願意提及。
這事急不來,琉璃也提醒他們不要冒進,而且鍾昀擎既然說了那樣的話,應該是有了線索,所以項家的三位一切如常,項楠還是隨著琉璃在外麵奔走。
馬車停在雨前齋,立刻有夥計迎過來,接應琉璃三人下車,指引車夫去停車的地方喝茶暖手。
夥計前麵帶路,小心引琉璃上三樓,走到最裏麵的雅間,門邊站著四名帶刀護衛,通報沈姑娘到了,裏麵有人回一句:“請進來。”
女客單身不便,木木可以跟進去,項楠卻要留在門外。
雅間並非隻是一室,進了主間後裏麵站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麵容清瘦鷹目高鼻眸光閃爍,一見就是奸詐之相。
“沈姑娘裏麵請,小的胡晨,我家主人在等著姑娘呢。”胡晨的眼睛在琉璃身上打量,這麽近看更是讓人移不開眼,不知道世子爺見了,做何感想。
琉璃微笑頷首,看不出絲毫情緒,隨著胡晨進了裏間。
陳思遠端正儒雅地坐在茶案旁,聽到聲音含笑抬眸,整個人卻僵硬地怔在那裏,直到琉璃行過禮後,胡晨連咳了兩聲,陳思遠才回過神請琉璃坐,眼睛卻恨不得粘在琉璃臉上。
木木臉早就拉下來,小姐越來越漂亮,她就越來越操心,這裏又來了一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沈姑娘,冒昧請您前來,是本……思遠失禮了,外麵天寒,姑娘先嚐嚐這裏的茶果,還是有幾分趣致的。”
陳思遠親自為琉璃斟了茶,把茶案上的茶果向琉璃麵前推了推。
“多謝陳公子,不知公子邀琉璃前來,有何事商談?”琉璃聽陳思遠故意引去了自稱,也不多問,配合他裝傻充愣。
“沈姑娘,不瞞你說,思遠聽聞姑娘擅經商,而我家財巨萬,就少了姑娘這樣的……管家之人,不知姑娘可願意入我陳府,為思遠管理家財,經營商鋪?”
陳思遠這一刻已經改了主意,原來隻是想斂財,這時卻是向財色兼收了。
木木心裏的大嘴巴子早已經摔在樂陳思遠臉上,這個不僅不要臉,還臭不要臉,入你陳府替你管家,我們家小姐自己的錢財還管不過來呢!
琉璃卻隻是笑笑,自大狂妄的人在京城屢見不鮮,她見怪不怪。
“多謝陳公子青眼,隻是琉璃身上擔著杜氏之責,無暇分心他顧,又才疏學淺,不能替公子分憂,公子要是為了這件事,琉璃慚愧,就先告辭了。”琉璃說著就要起身。
“沈姑娘,你最好聽我說完。”陳思遠唇邊掛著一絲冷笑,挑眉看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