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嶺南圈地
琉璃帶著人一溜煙去了茶樓,果然鍾昀擎正在雅室裏喝茶,倚在榻邊扶手上,微閉雙目手支著頭聽樓下的琴曲,琉璃和項楠進來他也沒睜開眼。
“鍾先生安好,打擾鍾先生聽琴了。”琉璃小心翼翼坐在一邊,放輕聲音說道。
“知道打擾還進來。”鍾昀擎眼睛不睜,回了一句。
“這不是有要緊事,不得不打擾嘛。”琉璃給鍾昀擎斟了一盞茶。
“什麽事?又看上了我的什麽東西?”鍾昀擎緩緩說道。
“哪裏哪裏,這回不是。”琉璃撇嘴,真小氣,除了那套宅子,不就是又要了一輛馬車,搬了他府上一塊湖石,拿了他一幅古畫掛在銀樓麽?
“這回又是什麽?”鍾昀擎終於懶懶起身,伸手取過茶盞抿了一口。
“是這樣的,我開了一間山貨鋪子,可是新店沒名氣,就想用您的問鼎樓給我的小店引些客人,丁掌櫃已經同意了,不過我堅持要先征得您的首肯,您看?”
琉璃說得繪聲繪色,若不是項楠剛剛看到她怎麽在問鼎樓出來的,大概都會信了。
鍾昀擎瞄一眼琉璃,又看看項楠,“神猿峰的山貨麽?”
琉璃和項楠俱是一震,項楠瞳孔微縮,渾身的肌肉都繃緊,放在膝頭的雙手慢慢握成拳。
“嗬嗬,我可不知道是哪裏的,不過是一些獵戶答應給我供貨,我見東西不錯,便想開間鋪子經營,賺些薄利。”琉璃回頭微笑,給了項楠一個安撫的眼神。
鍾昀擎將茶盞放回去,沉默片刻,“好,你要做什麽便去吧。”
“多謝鍾先生成全。”琉璃趕緊抱拳道謝,回頭喊朱掌櫃,“以後不要讓香怡姑娘那麽累,閑暇時上樓為鍾先生單獨彈奏一曲。”
朱曉樓躬身聽著,這時抬頭看向鍾昀擎,鍾昀擎也正看著他,二人的目光隔空相碰,琉璃竟然覺得看見了火星子。
刻小木牌的事交給溫良,雖然有些大材小用,不過梨花木片刻出來的牌子就像一件精美掛飾,也算配得上問鼎樓的招牌了。
各個雅間和櫃台堂座都給掛上,小木牌正麵是:杜氏山貨,天材地寶;背麵是:小東市寶號,木牌下一隻銅鈴,拿起來叮當響,進門後夥計都會提醒一聲,若是想召喚他們,搖這個就好。
先不說效果如何,琉璃這些層出不窮的點子,讓丁掌櫃也不得不服氣。
這件事做完,琉璃靜下心拿出一幅嶺南省的輿圖,這張圖可不是尋常百姓能看的,是她從連將軍那裏套來的,琉璃藏得很謹慎。
輿圖上嶺南省各府縣都被她畫上圈圈點點,這些圈圈是半年內要開上分鋪的地方,點點是一年後以圈圈為中心發散的店鋪。
這些店鋪相互間可以互通有無,至多一天之內就能完成調撥,不會損失主顧,主要是以米鋪,綢緞鋪,點心鋪和酒廬為主,銀樓隻在大的州府開設幾間。
正月二十一,琉璃啟程去往各處,路過的地方按照她的規劃,一邊走一邊尋找店鋪,找到了迅速招夥計調掌櫃,調撥貨物開張。
琉璃就像在田間點種,種下即刻離開,即便這樣,待琉璃回到靖安時,已經是半年後。
半年裏發生了許多事,有的琉璃聽說了,比如兩試魁首的謝衍庭,殿試時卻隻寫出一句:行知天下事,不複坎中人,叩謝聖恩掛卷而去。
有的卻是回到靖安才聽說,比如被點為探花郎的陸瀟,卻被殿上認出是敏親王第六子景瀟,隨後一件塵封三年多的血案揭開,大儒姬嵩是被京畿巡查使鄭永和以及章京太守何梵共謀害死,並以此誣陷敏親王唯一嫡子,致使他受冤逃亡在外,人證物證具在,鄭永和與何梵認罪伏法,盼了淩遲之罪。
隻是人們不知道的是,敏親王五子昭王景荀卻因一件小事觸怒父親,令其卸了差事去莊子自行思過,三月不得出門,其母周側妃因為其求情,與兒子一起送到了莊子上。
敏親王向皇帝請封,新晉探花郎陸瀟成了煜王景瀟。
待琉璃回到江中府,喜訊便接踵而來,沈義安被點中進士出身,進了翰林院做庶吉士,杜胤城亦是進士出身,入詹事府成了通事舍人,馮煥章總算掛尾擠入殿試,隻點了同進士,卻沒有錄實缺,留在京中等候任命。
琉璃去沈府探望爹娘時,徐氏破天荒讓丫頭請她過去,杜姨娘有些擔憂,讓春水跟著一同過去,琉璃卻笑笑,不過是等不及炫耀罷了,不會有什麽大事。
果然,徐氏更加下垂的嘴角微微挑起,“琉璃,如今你大哥哥做了庶吉士,大姐夫也入了同進士,可惜了,你卻與那陸公子和離,想不到他是皇族貴胄,又高中探花郎,唉,到手的福氣硬生生被你推出去。”
琉璃垂眸一笑,“大娘,既是皇族貴胄,推出去,怎知不恰是我的福氣呢?大娘有這份心,不如為二姐姐多謀算,沒有娘家支撐,又不受翁姑待見的妾室,一旦失了寵,那日子,唉,可憐呐……”
徐氏挑起的唇角立刻僵住了,有些哆嗦著變得發青,終於抿成一條線,恨恨看琉璃半晌,“流星是沈家嫡女,怎麽就沒娘家支撐?若是那周鴻敢欺辱流星,我絕不能饒他。”
琉璃點點頭,比出大拇指,“大娘威武,大娘神勇,琉璃沒讀過什麽書,都不知怎麽誇讚大娘好了,琉璃就不在這裏獻醜,先退下了。”
琉璃起身施禮告退,出了徐氏的正房,徐氏在房裏氣得抖個不停。
沈潤卿見到女兒卻是真的高興,終於揚眉吐氣,對杜姨娘也是更加溫存體貼,雖然因為陸瀟的事有些遺憾,不過他也明白琉璃說得不錯,皇族的人豈是一個庶女可以攀附的。
此時最窩心的就是謝媽媽唐氏了,自從聽到謝衍庭掛卷的消息,她一時氣厥竟然暈了過去,醒來後就一直哭哭啼啼,茶飯不思,纏綿病了一個多月,這一次可沒有貼心的秦姑娘照顧了。
不過好在謝衍庭並沒有流連在外很久,探訪了一些名儒便回到江中府,為母親侍疾衣不解帶,直到唐氏終於在唐笑的規勸和兒子們的寬慰中痊愈。
琉璃回到杜府後,出門都躲在車裏讓車夫繞開謝府,她自從聽說謝衍庭做的事,就一陣心虛,總覺得和她說的那句話有點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