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涉險求藥(初一過年好)
不會武功的琉璃終於還是拿出匕首,將裙子割出一些布條,找到一棵青藤,與布條纏到一起,一頭拴在坡頂的樹上,一頭拴在自己的腰間。
用力拉藤條試試,琉璃心裏十分忐忑,這隻是必要的保障,她也害怕掉下去。
可是現在沒有別的辦法,綠衣吸進毒後身體一直是墨綠色,吃了這花才褪去,也變得靈活,就是說陸瀟如果身體裏有餘毒,沒有解毒藥可能不會醒過來。
琉璃深吸一口氣,眼睛一閉,伏在山崖邊拉住藤條,慢慢用足尖試探著找到落腳點,一點點向下移動。
不過幾尺的高度,琉璃卻覺得好像走了十幾裏路,渾身緊繃頭上冒汗,一手死死拉住藤條,另一隻手緊緊扣住山崖突出的石塊,腳尖蹬住岩石。
終於靠近了兩簇藍色的花,琉璃慢慢伸手連根拔下,裝進繡袋裏,稍遠一點還有幾簇,琉璃想綠衣那麽小要吃三朵花,陸瀟可能要多吃些,既然辛苦冒險一次,不如賺個夠本,便向那邊努力夠過去。
又將三簇花收入繡袋,琉璃不敢再停留,準備爬上坡頂。
就在這時,她腳下的一塊岩石突然鬆動,琉璃猝不及防,隻覺腳下一空,抓著藤條的手向下滑,她整個人都突然墜落。
琉璃腦中一片空白,忽然一陣刺痛,她回過神,已經發現身上繡袋掛在一枝樹杈上,自己也被樹枝擋住,那刺痛就來自被樹枝劃破的地方。
一隻手還抓著藤條,隻是順著手腕鮮紅的血慢慢流下,這時才感到掌心的灼痛。
琉璃一頭的汗,忍著疼把繡袋從樹杈上摘下來,兩隻手都拉住藤條,重新踩著岩石,一點一點向上攀爬。
當她終於爬上坡頂,躺在地上看著田,琉璃覺得她又重活了一次。
渾身都是僵硬的,沒有一處不是又酸又疼,可是不能再躺下去,她還要去救人。
琉璃閉上眼給自己打氣,冒那麽大風險采到的解毒藥,必須物盡其用,狠狠心爬起來,隔斷藤條,向山下走去。
下山的時候琉璃朝著另一個方向試試,看看能不能找到獵戶,獵戶沒找到,卻發現了一個比較隱蔽的山洞。
琉璃拿著匕首進去查探了一番,沒有動物的腥臊味道,洞裏很幹燥,也很寬敞洞底還算平坦。
琉璃從山洞出來,在洞口用匕首做了標記,一路向下走過去,沿途的樹上也做了標記,直到循著水聲找到那泉眼。
簡單清洗一下,打了一陶罐水,琉璃趕緊返回小木棚。
看見小木棚門上的腰帶完好無損,琉璃鬆了一口氣,打開門進去。
陸瀟還是沉沉睡著,琉璃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比之前又熱了一點。
琉璃出去著一趟,已經過去了快兩個時辰,她有些擔心,趕緊先從繡袋裏拿出幾朵花,用石塊在陶碗裏搗碎了,給陸瀟喂進去。
琉璃並不知道這花對陸瀟和綠衣是否一樣,這時候她隻能碰運氣。
觀察陸瀟並沒有什麽異樣,傷口周圍的黑色卻似乎淺了些,琉璃鬆了口氣。
抹抹頭上的汗,看看時候不早,琉璃把陸瀟扶起來,為他穿好衣衫,鼓起勁背上他,向那個山洞挪動。
一路上歇了幾回,總算是把陸瀟移到了山洞裏,又跑回小木屋拿走了幹草獸皮陶罐和陶碗,在榻下留了一塊銀子。
準備好了水和傷藥,盯著那個箭頭看了半晌,琉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回憶曾經見到過的,所有從皮肉裏取出異物時,大夫們醫治的過程,終於顫抖著手握住剩餘的一截箭杆,咬牙拔了出來。
陸瀟的身體猛地一震,黑褐色的血迅速噴出來,琉璃急忙將傷藥敷上去,又用洗淨了的一片裏衣堵在傷口上。
過了片刻綠衣又從繡袋裏爬出來,靈活地遊到陸瀟後背,再次去咬陸瀟的傷口。
琉璃慢慢移開滿是汙血的布團,綠衣的蛇頭都要插到陸瀟傷口的破洞裏,它的身體雖然有一點變深,卻並不嚴重了。
待綠衣離開,琉璃重新再敷上傷藥,用陸瀟的裏衣扯成的布帶,為他包紮起來。
山洞很幹燥,琉璃把陸瀟安放在草墊上,為他披上衣衫,再蓋上那塊獸皮,這才起身出去尋一些枯枝準備生火。
尋枯枝時,琉璃發現一些菌子,卻不認得是不是有毒的,琉璃想出一個辦法,把綠衣拉出來,讓它去吃菌子,綠衣吃了沒變化的,琉璃覺得應該就沒問題。
采了一些菌子,發現一顆野果樹,也讓綠衣嚐了,看看它的顏色沒變化,琉璃摘了一些收在繡袋裏,回到山洞。
點燃柴火對琉璃來說是一件難事,廢了幾片火絨,終於把幹草點燃,枯枝放上去還是起了一股濃煙,嗆得琉璃咳個不停。
幸好山洞裏寬敞,不然就算昏迷的陸瀟,恐怕都要被嗆醒了。
柴火總算燒起來,琉璃把陶罐裏放進菌子,架在柴火堆上,調料是沒有了,不過總算是能喝到熱乎的菌子湯了。
琉璃又困又累,倚在洞壁上竟然睡著了。
陸瀟就是在這時醒來的。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一個男子與一個女子青梅竹馬長大,女子卻被賜婚嫁入王府,臨行前送男子一隻竹簫,簫管上垂著一片琉璃墜子,她說:若有來世,願結琉璃墜,繾綣伴長簫。
女子變成一幅畫,那幅畫似曾相識。
後來女子尋到那男子,可是男子認不出她,對她的一往情深視而不見,讓她傷心失望孤苦一生。
陸瀟覺得很痛,心裏痛,身體也痛,一團烈火灼燒著他,讓他五內俱焚神智昏昏。
忽然有一股涼涼的泉水,帶著淡淡的清甜潤入他的口中,猶如天降甘霖,漸漸澆滅那團烈火,撫平他的傷痛,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安寧愜意,沉沉地睡過去。
陸瀟緩緩睜開眼睛,他側身麵向洞口躺在草墊上,這時看到的便是一堆柴火上架著陶罐,旁邊洞壁倚坐著頭發蓬亂衣衫襤褸的琉璃,臉上黑一道灰一道,有的地方還有傷口,正睡得香甜。
陸瀟的目光向下移動,落在琉璃破碎的袖口下,那雙原本瓷白如玉的手上,瞳孔猛地一縮,此時那雙手傷痕累累,尤其是墊在上麵的右手,又紅又腫,許是因為疼痛,手指微張,朝上攤開交疊著放在她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