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絕色琴師
即便有麵紗遮擋,也看得出女子相貌可謂傾國傾城,琉璃沒想到,從她接手這個茶樓就不曾見過的琴師,竟是這等絕色,怪不得那軍尉會忍不住輕薄而被潑了茶水。
這女子的年齡不得而知,眉眼間看起來三十歲上下,隻是那份不染鉛華的脫俗氣韻,卻是年輕女子所不及的,而且琉璃分明覺得,她應該並非尋常人家培養出的女子。
“妾身香怡,命犯孤煞,自幼父母家人離散,幸有琴藝傍身,蒙朱掌櫃不棄,容妾身寄居在此多年,以琴曲糊口度日,卻不想這位差爺誤會妾身是逆黨,還請差爺查證清楚,還妾身一個清白。”
女子款款屈膝,施了一禮,抬眸從人群中掃過,再不停留,又轉身走進了珠簾。
不知是不是琉璃看錯了,她覺得鍾昀擎身子竟然晃了晃,伸手按住了樓梯的扶手柱。
兵士們中有年長知道鍾昀擎其人的,互相低語後不知所措,琉璃向那兩位軍尉拱手說道,“在下沈璃,這間茶樓主人,雖然接手不久,但是無論掌櫃還是琴師,在下都是問明身世的,不可能容留逆黨,二位差爺當差辛苦,既然沒查出有逆黨,也或有舉報不實,還請二位回去照實複命,有鍾先生作保,咱們斷不敢違抗國法,做大逆不道之事。”
琉璃說罷給朱曉樓一個眼色,朱曉樓自然明白,不動聲色將一張銀票塞在一名軍尉手中。
軍尉明知有鍾昀擎阻攔,今天不可能再成事,如今又有銀子,何苦費力不討好,兩下得罪,於是順水推舟借坡下驢,打了兩聲官腔收隊回去複命了。
夥計們立刻收拾被打碎的茶具,琉璃安撫客人們,今日在座的茶資全免,算作給大家壓驚,客人們這才議論著回去繼續喝茶了。
琉璃請鍾昀擎回雅間,鍾昀擎抬眸目光掃過那片珠簾,停駐了片刻,還是轉身隨琉璃和陸瀟上樓。
陸瀟重新煮茶,幾人都沒說話,各自想著心事,這時朱曉樓叩門進來,手中拿著一塊碎了的玉佩,躬身向鍾昀擎施禮,“多謝先生仗義出手,救下琴師性命,隻是可惜了這塊玉佩,怕是再難尋到。”說著將摔成兩片的玉佩放在茶台邊。
鍾昀擎凝神看著那塊玉佩,久久不語,朱曉樓正要退下,鍾昀擎忽然抬頭看著他,“琴師叫做……香怡?”
朱曉樓眼皮掀一下,又垂下去:“正是。”
“不知她是何方人氏?聽口音有些熟悉。”
鍾昀擎手指將半片玉佩拈起,似隨口問道。
“這個小人不知,琴師自稱命犯孤煞與親人離散,不願提及故裏。”朱曉樓垂眸說道。
琉璃的目光從朱曉樓麵上掠過,落到陸瀟煮茶的壺上,沙沙水聲輕響,壺口上騰起氤氳熱氣。
鍾昀擎笑笑點頭,朱曉樓便再向琉璃行了禮告退。
琉璃避開發生的事情,談起一些奇聞異事,不過她心裏清楚,不會是巧合有人舉報逆黨,至於香怡被那軍尉稱為逆黨,可能還真是巧合了。
陸瀟煮好茶先給鍾昀擎分一盞,卻瞄到鍾昀擎的右手拇指有一道極細的血痕,陸瀟的目光落在碎成兩半的玉佩上,隨即移開。
鍾昀擎一直麵帶笑容飲茶,也隨口說上幾句,不過琉璃還是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直到樓下琴聲再次想起。
鍾昀擎好像沉浸在琴聲裏,微閉雙目,麵上的深邃不再,仿佛一個老者憶起往事,又仿佛一個小憩的少年,昏昏然不知所想。
最後的一聲餘音渺渺,鍾昀擎慢慢睜開眼睛,像是大夢初醒,片刻後撚動茶盞,“這件事交給鍾某吧,讓鍾某為兩位小友出一點力,算作是鍾某有幸得到三日眠的一點心意。”
琉璃並未推辭,說了一聲多謝,“作為回報,鍾先生可以隨時來清友居飲茶,這間茶室便為鍾先生一人專有,不會再接待其他客人。”
鍾昀擎頷首答應,起身告辭,並未拿那兩片玉佩。
琉璃想了想伸手撿起來,收在袖中·,出門送鍾昀擎。
鍾昀擎走到樓下看一眼琴室,並未多停留,向門外行去,忽然回頭指著琉璃手腕:“小友腕上的東西隨身帶著最好,與主人相處越長,越有靈性,來日或許會對小友大有助益。”
琉璃這次吃了一驚,她以為她藏得很好,一直把綠衣藏在袖子裏沒有露出來,沒想到鍾昀擎卻一清二楚,而且似乎非常了解綠衣的習性和用途。
琉璃急忙求教,她想知道這玩意到底有什麽用,不就是個溫順的寵物麽。
“它的用途可不少,隻是不好說什麽時候可以用上,隻有小友你慢慢發現了,而且這也和主人的性情有關,一時還真是不好說,多年前我也曾有一條,隻是可惜……”鍾昀擎沒再說下去,登車離開了。
琉璃與陸瀟返身回去,陸瀟知道琉璃要與朱掌櫃說話,但還是先請她回了雅室,關上門。
“廣義候一案,牽連甚廣,後來……得知,廣義候有一妹,堪稱絕色,尤擅撫琴,年少時曾與鍾將軍青梅竹馬,後鍾將軍與廣義候交惡,傳聞鍾將軍是為了此女解甲歸田,退隱回故裏。”
“不過廣義候當年案發時,判的是滿門抄斬,除了逃走兩名幼子,其餘族人無論男女皆被斬殺,奴仆發賣,若是這琴師……恐怕對你不利。”
陸瀟輕聲說道,麵色凝重。
琉璃點頭,“但事到如今,想推出去已經來不及,若是就此讓她離開,反倒落人口實,不如矢口否認,隻作不知內情,若是……鍾將軍還念及舊情,定會盡力周旋庇護,她留在這裏,才是對我的一重保障。”
琉璃也低聲說道,有些像耳語,陸瀟本來沉重的心思,竟然瞬間消失,那種心上被貓爪撓了兩下的感覺又出現了,讓他手指不由微微勾了勾,耳根一抹可疑的紅色漸漸蔓延到脖頸。
琉璃見他不出聲,也不知他已是心思不屬,隻讓他稍待,她要與朱掌櫃聊聊,便起身下樓去,留下陸瀟一個人傻傻盯著茶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