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沈大小姐的不甘
琉璃先去車馬行,定做了一輛寬大舒適的馬車。
琉璃跟掌櫃說急著用,多付了銀子,掌櫃立刻要工匠們加緊日夜趕工,五日後便能交付。
回到宅子時不過未初,換了衣服去找項楠,卻發現他已經喝得醉醺醺。
琉璃坐到他身邊,項楠笑嘻嘻遞過酒壇,“你也……喝一口,‘三日眠’果真……好酒……”
“我不和醉酒的人計較,但是我也不願和嗜酒的人共事,你救我和我娘一回,無論如何我總該報答你,否則我不是什麽善心人,不會管你的閑事,如果你整日飲酒買醉,就盡快離開這裏,文瀾的事我也不會再插手。”
琉璃擋開那酒壇,淡淡說道。
項楠微怔,眼裏是痛苦茫然,“你還能管得了嗎?不能贖他,就算我將他劫出來,鴇兒必然會報官指認你,豈不是連累了你?我什麽都做不了,幫不了他,我隻能看著他受苦,我就是個廢物……”
項楠舉起酒壇猛灌了一口,酒液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濕了衣襟。
“你這樣喝酒便能救他出來?”琉璃歎口氣,伸手搶過酒壇。
“遇到事不知道想辦法,隻是想著怎樣自己能好受些,難怪不敢說自己是南陽山弟子,著實丟了你師門臉麵。”琉璃嫌棄地說道,命小廝取來水為他淨麵,又泡了釅茶讓他喝了,看他清醒些,這才屏退小廝,同他商量對策。
項楠酒量甚好,聽琉璃說到救文瀾,立刻精神,原來琉璃沒有因為困難便放棄,而是出去打聽消息,他不由有些羞愧。
項楠在南陽山十年,從未下過山,這次求了師父出來曆練,直接跑到了徐同知那裏,江湖險惡人情世故都不知曉,遇到事情真的沒了主意,此時琉璃說什麽便是什麽,連連點頭。
吃了晚食,琉璃帶著項楠和莫蘭,換上男裝又去了袖竹館。
這次鴇兒熱情相迎,直接送他們進了雅室,琉璃讓莫蘭在外麵守著,和鴇兒單獨說幾句話。
當鴇兒聽明白琉璃的意思時,先是搖頭拒絕,琉璃也不著急,慢慢跟她解釋。
“大娘可曾想過,您養著文瀾不但賺不到銀子,還隻是添了麻煩,這一次我替您絕了後患,您又得了銀子,也不會有什麽錯處落在您頭上,何樂而不為?五千兩銀子在您這兒不多,但是總好過蝕本吧。”
櫻娘有些猶豫,這個文瀾委實讓她發愁,就像個燙手山芋,若是借著這機會甩出去還得了銀子,的確是樁好事,何況已經過去這麽多年,沒準那貴人不放在心上了呢?
財帛動人心,櫻娘咬咬牙有了注意,拇指食指分開一比,“八千兩,不能少了,我袖竹館出去的小倌兒,沒有低於兩萬兩的,算你撿了便宜。”
琉璃心上一鬆,麵上卻為難蹙眉,“大娘這是為難小生,五千兩買個琴師,小生還要從賬上做些手腳欺瞞家裏,八千兩實在是多了些……”
櫻娘心裏動了賣文瀾的心思,倒是怕這交易不成了,她早知道琉璃是個姑娘,怕她果真因為銀子不足而放手,再想找這樣的主顧就沒有了。
“好,大娘我就再給你讓一千兩,七千兩,到時讓文瀾收拾好了,按你說的行事,不過隨後再有個什麽不妥,可莫要來找我。”櫻娘又讓了一步,也把自己摘清楚。
琉璃見好就收,忍痛答應的樣子,先拿出一千兩銀票作為定錢,交給了櫻娘。
事情還算順利,三人回了宅子,又好好謀劃一回才回房歇著了。
辛州府這邊琉璃忙著謀劃救人,江中府自然就有忙著謀劃害人的。
沈府裏沈瀏陽的臥房,沈大小姐目光有些渙散,有一下沒一下梳著自己散開的長發,旁邊丫頭墨雨戰戰兢兢地垂手立在一邊,不知道今晚主子什麽時辰能入眠,這些值夜的丫頭都熬得不行,主子不睡,她們就得小心在一旁伺候,前幾日一個小丫頭沒眼色問了一句,立刻被沈瀏陽命人掌摑了發賣出去,那之後沒人再敢多嘴。
沈瀏陽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仿佛看到的是另一個人,那個人明媚開朗無憂無慮,她是沈府大小姐,沈同知的嫡長女,她的外祖是前任知府,母親是知府的嫡女,常在一同玩兒的小姐妹,哪個不羨慕她。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事事不順,婆母苛待要給她的夫君納妾,夫君不為她說話還勸她寬心;為了避開那些心煩回娘家暫居,卻看見自己的兄長妹妹都被庶女姨娘欺淩;最疼她的表哥再不能相見,盼了許久的孩兒小產,她信任的丫頭背叛她成了夫君的妾室,哥哥為了那個姨娘幾乎送命……
她們母女卻還沒死!都是因為她們才發生這些事,她費盡心機找到了那個人,一切都在計劃中,可是就差了那麽一點,自己的哥哥擋在前麵,為什麽?為什麽那個賤人和她的女兒總是那麽好運氣,一次次躲過她的設計!她好不甘心!
沈瀏陽的眼睛裏仿佛燃起火焰,偏執熱切充滿殺意盯著銅鏡,握著梳子的手指捏得骨節泛白。
墨雨嚇得微微發抖,努力克製不發出聲音。
門簾輕響,馮煥章邁步進來,見沈瀏陽還坐在妝台前梳發,眼裏閃過毫不掩飾的厭惡,擺了擺手讓墨雨出去。
“你的身子也將養得差不多,今日我便宿在你這裏,免得嶽父嶽母以為我冷落妻子,寵幸妾室,為夫可擔不起這樣的名聲,來日為官豈不留人話柄。”
馮煥章一麵說一麵走到床前抬起雙臂,側頭朝著沈瀏陽冷笑,“怎麽,還不過來服侍夫君,難道讓為夫服侍大小姐你麽?”
沈瀏陽木然起身,走過去幫馮煥章寬衣解帶,馮煥章看著那張沒有表情的臉,挑起一絲殘忍的笑意,“怎麽,還要替你的表兄守身如玉麽?別忘了爺才是你的夫君,以後別裝什麽大小姐,你比紫晴好到哪裏去?這張臉冷著給誰看?今日就教你怎麽伺候男人,床第間伺候得爺舒坦了,爺便不計較你的醜事,不然說出去不光你沒臉,你們沈家和徐家都名聲掃地,在這江中府再沒有立身之地。”
馮煥章說罷,一把將沈瀏陽推倒在床上,燈燭搖曳,留下殘破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