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通敵叛國
應安言的視線落在了手裏的舊信紙上，一行行掃了下去，他的目光在觸及到第一行字的時候就了悟了為什麽先前幾人看到這封信會有這樣的不尋常的反應。
皆因這封信上寫的不是別的，正是那奸臣穆耀輝通敵叛國的證據。至於和穆耀輝串通一氣的國家，應安言心中一歎，說不清是什麽感覺，那穆耀輝背後的同謀正是來自他最熟悉的玄月國。
“眾位看過信後，以為如何？”
等到所有人都將穆耀輝通敵叛國的那些往來信件傳閱過一遍之後，老皇帝才沉下了語氣，緩緩問道。
應安言沒有立刻開口，而是打算靜觀其變，果不其然，最先沉不住氣的將軍第一個開口跳了出來：
“回陛下，臣以為這玄月國覬覦我東陵國國土，實在是欺人太甚，如今既然有了一個穆耀輝，難保以後不會繼續出現玄月國安插進來的眼線，我們幹脆先下手為強，給玄月國一個下馬威。”
老皇帝的臉色看不出是讚成還是不讚成，他隻是點了點頭，又看向了站在一旁不言不語的丞相大人。
“丞相覺得這個辦法如何？”
丞相聽到老皇帝點了他的名，也不再藏拙，他走出一步，看了一眼身後的麵色不變的應安言，卻突然說出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臣最近聽說大皇子在玄月國的同門師妹風渺音前來東陵國尋大皇子殿下，還牽扯進了這穆耀輝一案？”
江夜如一聽這話，心中一緊，暗罵了一句老狐狸，但是應安言的神色卻還是沒有什麽大的變化。
“玄月國的風渺音？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
老皇帝回想了一下這個名字，有些意味深長的看向了麵色沉著冷靜的應安言。江夜如一看，有些著急了，他向前踏出一步似乎想要開口，卻被應安言出言阻止了。
“回父皇，風渺音確是我的同門師姐，在兒臣輾轉玄月國期間對兒臣照顧有佳。同時她也是玄月國太傅嫡女，隻是因為從小就離家學藝，與太傅府一係親緣單薄。”
東陵國皇帝自然是聽說過這個風渺音的名字的，他在迎回應安言之後，就著人調查了一番應安言在玄月國的消息，所以此時應安言直言不諱的承認了這些，老皇帝心裏那一點點疑慮也徹底打消了。
“不論如何，玄月國欺負到我們東陵國的國土上，就這樣忍氣吞聲，難免讓別的國小看了咱們，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
那將軍眼神一轉，似乎從老皇帝的態度裏麵瞧出了些什麽，突然開口有些魯莽的出言請戰，“還請陛下，準許臣親自上陣，為陛下，為我東陵請戰。”
江夜如看到這個將軍平日裏木木訥訥的一副老好人形象，也不知道今日是怎麽了，竟然如此衝動好戰。
“父皇，兒臣不讚成出戰，這件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況且我們東陵國與玄月國休養生息已久，簽下的和平條約還未到期，怎能主動撕毀條約，理虧於人前。”
應安言也不讚成兩國交戰，不光是因為風渺音是玄月國人，更是因為：“兩國交戰，苦的永遠是無辜百姓，無數邊關將士和百姓流離失所，受戰亂所苦，還請父皇三思。”
眼看著兩個兒子都不讚成東陵國開戰，老皇帝的眼中神色變化，似乎有些情緒萌生，老丞相眼看氣氛不對，連忙偷偷使了一個眼色，那個一直被眾人所忽視的刑部尚書突然上前躬身拜下。
“陛下，臣以為玄月東陵兩國近年來表麵和諧實際上已經是摩擦不斷。從此次穆耀輝一案就可以看出，玄月國狼子野心，已經不可抑製，我讚成大將軍的選擇，與其被動挨打，不如搶占先機攻其不備，東陵國需要這一戰。”
老皇帝的臉色緩和了一下，江夜如和應安言看到老皇帝這樣的表情，心中也是一個咯噔，看來老皇帝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決斷。
“四位愛卿，兩個認為該戰，兩個認為不該戰，朕實在是難以決斷，不如就交給丞相來做個決斷吧。丞相以為，我東陵國究竟該不該戰？”
老丞相早就已經有了答案，他上前一步躬身拜下，代替皇帝將那個早就決定好了的選擇說了出來：“臣以為，東陵國該戰。”
結束了這一場密談之後，眾人散去，唯獨應安言被老皇帝留了下來，美名其曰一起下棋敘舊。
應安言心中清楚，雖然風渺音是玄月國派來的細作這一嫌疑已被排除，但是風渺音終究是玄月國人，老皇帝擔心應安言將東陵國即將攻打玄月國的計劃告知風渺音，會讓玄月國有所準備。
應安言在被老皇帝叫走之前，隻能匆匆忙忙的對六王江夜如使了一個眼色。六王江夜如領悟，隨後若無其事的出了宮，直奔應安言的府邸。
風渺音還在府中等候應安言歸來，但是卻沒有想到等來的卻是六王江夜如和一個壞消息……
玄月國皇宮，貴妃寢宮
來來往往的宮人腳步匆匆，似乎很是焦躁，整個寢宮上下都沒了往日裏的寧靜溫和，每個人的心裏都是陰霾重重，提心吊膽。
而寢宮之內，層層紗幔圍罩之下，一群太醫正神色緊張凝重的給病榻之上麵色蒼白如紙的尊貴女子金針續脈，企圖挽救已經即成定局的悲劇。
德貴妃林宛虛弱的躺在床踏上，腿上已經被鮮血染紅，顏色幾乎已經凝結黯淡，林宛空餘的那隻手緊緊的捂著她的獨自。
雖然已經疼的痙攣，滿頭大汗，但是從腹中逐漸傳來的下墜感，還是讓林宛向來堅毅溫婉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了一絲絕望怨恨。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林宛心中滴血，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它已經有四個月大了，幾乎可以看出形狀，可是她很快就要失去她的孩子了。
繞是林宛素來溫婉大度的性子此時也不得不感到怨恨，那個狠心下手傷害她肚子中的可憐的孩子的那個女人。
因為皇後風渺玥癡傻不管事，德貴妃林宛身為後宮真正的掌權之人，手段謀略通通不差，近幾年來後宮之中頻頻出現後妃流產之事。
一次兩次還能說是巧合，可是次次如此，已經出現了八起流產事故，就連左之期都震怒不已，畢竟左之期還沒有一個孩子能夠平安出世，王位沒有合適的繼承人，這幾乎是一件動搖國之根本的事情。
林宛作為後宮中位份最高之人，得到的壓力和猜忌自然不會少，如今她千防萬防，卻還是步了那些後妃的後塵，這個孩子終究還是沒有保住。
可是林宛對於幕後下手之人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今日之事，更是讓林宛有了確鑿的證據，林宛的眼底閃過一絲怨恨和冷意，害她孩兒者，她林宛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讓她付出代價。
寢宮外麵，左之期一下朝就接到了貴妃小產的消息，他連朝服都來不及換，立刻趕來了貴妃的寢宮外麵守著。
可是一直過去了一個時辰，裏麵的太醫絲毫沒有回應，左之期隻能冷著臉坐在門外，等著上天垂憐，救救他這可憐的孩子。
寢宮外麵已經跪了一群的後妃，除了癡傻皇後沒來，就連平日裏身子最差的良嬪都在宮女的攙扶之下，搖搖欲墜的跪在了烈日之下。
因為今日德貴妃小產，正是發生在與眾後妃小聚之時，在禦花園中喝下了那碗被下了大量墮胎藥的解暑湯。
那碗解暑湯出了問題，矛頭卻直指三位妃子——良嬪，夏妃和李貴人。
良嬪和李貴人都是從東陵國和親而來的後妃，良嬪平日裏最是淡泊無爭，上一次小產之後，身子就一直調理不好，病病歪歪弱不禁風的，這碗解暑湯卻正是良嬪親手端給德貴妃的。
李貴人素來唯唯諾諾，性子很不討喜，平日裏也不得左之期寵幸，雖然與良嬪同樣來自東陵國，但並不親厚，那碗湯在送來禦花園之前，半路上曾經在被路過赴約的李貴人手上過過一次手。
剩下的夏妃卻是玄月國出身，當朝翰林大學士次女，素來性子驕傲，但與武將世家的德貴妃關係卻十分親厚，那碗湯是夏妃特意吩咐廚房給德貴妃準備的。
此時最前麵跪著的正是這三名嫌疑最大的妃子，而身後那些則是當時在場的妃子，此時眾人仿佛都被寢宮內的氣氛所籠罩，一個個提心吊膽，隻恐引火上身。
“皇上，”門終於被推開了，可是左之期期盼的眼神在看到一群太醫哆哆嗦嗦的伏跪在地上不敢說話的模樣之後，左之期站起來的身子一下子跌坐回了椅子上，“陛下請節哀，小皇子……小皇子沒有保住。”
左之期一把推開了所有人衝入了房間內，床踏上蒼白如紙，心死如灰的女人，正是往日裏溫婉堅毅的林宛。
左之期一下子沒有了走上前去的勇氣，林宛仿佛是感受到了左之期的氣息，她淡淡的睜開了眼睛，掙紮著翻身匍匐在床上，神色恍惚，對著左之期艱難的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