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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六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罷了,告訴你也無妨。”端木允看著風渺音明顯不相信的目光忍不住苦笑一聲,“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你這般執著的認定皇上是這樣的人。但是這一次你還是錯了。”


  端木允的眼睛有些悲傷,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人,引發了好不容易沉寂下來的傷口,也或許是因為這麽久以來,端木允孤身隱居山野,終於碰到了一位可以暢談往事的故人。


  所以端木允一時之間忍不住想要將那些憋在心裏的苦痛一股腦的發泄出來。不管原因為何,端木允都還是說了出來。


  “你可還記得,你妹妹風渺玥,當今皇後娘娘身邊的貼身丫鬟,叫碧珺的那個小丫頭。”雖然端木允神色淡淡,風渺音卻還是在其中聽出了一絲隱忍的悲傷。


  風渺音想起了那個讓她有些印象的小丫頭,長相並不出眾,但是,風渺音忍不住在心裏默默地歎息了一聲,就是太衷心,太“傻”了……


  那樣子純白一根筋的性格,雖然令人欣賞,但是若是在深宮之中,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在宮廷傾軋之下第一個被退出去犧牲掉的人。


  風渺音沒有繼續問下去,因為她已經猜到了結局。可是端木允卻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不僅僅是為了告訴風渺音這些事情,而是發泄自己內心積壓了多日的鬱氣痛苦。


  碧珺在風渺玥被冊封為皇後之後,就隨同一起進了宮,作為風渺玥身邊的女官貼身照料著風渺玥的日常起居。


  碧珺那一根筋的簡單性子,自然是不會在意風渺玥究竟是正常還是癡傻,碧珺都會一心一意的服侍她。所以讓碧珺待在癡傻的風渺玥身邊,不論是風家還是皇帝都是放心的。


  可是就在風渺音和應安言兩人被左之期下旨以謀害皇後的罪名通緝的那天晚上,因為風渺玥發病,在後宮有心人的引導之下,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掉入了禦花園的蓮池裏麵。


  事後,雖然因為搶救及時,風渺玥並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受到驚嚇和著涼之後的風渺玥連續高燒整整三天,才清醒過來,之後風渺玥的瘋病看上去更加嚴重了,整日裏不吃不喝,呆呆傻傻。


  左之期自然是怒不可遏,就連後宮執掌鳳印的德貴妃林宛也因為管理後宮失職而受到了左之期的訓斥,更不要說一個小小的婢女了。


  碧珺當即被左之期下令杖斃,因為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後宮之中,作為外臣的端木允就算和左之期是再好的兄弟也是不可能立刻便能知道的。


  但是等到端木允接到消息之後,卻還是晚了一步,見到的隻是碧珺的屍首。端木允已經忘記了當日自己匆匆趕來,卻隻看到心上人冷卻的屍首的時候,那種悲哀憤怒的感情了。


  碧珺的原名其實叫薑湘若,是端木允幼時的青梅好友,兩家人比鄰而居,甚至早早地就定下了娃娃親。


  後來家鄉發大水,兩家人不得不就此分散,一直到碧珺被賣入太傅府,端木允都沒有放棄過尋找這個青梅竹馬的丫頭。


  端木允最恨的不是下令杖斃碧珺的左之期,而是自作聰明的自己。若不是當日他非要玩什麽日久生情的玄虛,而故意瞞著左之期和所有的人,恐怕碧珺不會有今日的結局。


  若是當日,端木允在認出碧珺的第一時間,就將碧珺接到自己的身邊,好生照顧著,他們之間的結局就不會如此諷刺。


  端木允無法原諒自己,也沒有辦法在麵對殺死自己心愛之人的好兄弟這種左之期,於是隻好辭官歸隱,不再過問世事。而左之期似乎也因為愧疚,沒有為難端木允,放手讓端木允離開了朝堂。


  風渺音聽著端木允痛苦自嘲的話語,沒有說一句話,她聽著端木允和碧珺之間的錯過和不幸,竟然控製不住的想起了應安言和自己。


  風渺音捫心自問,自己對應安言真的毫無感覺嗎?答案是什麽,風渺音撫摸著手心裏的那塊玉佩,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風渺音的眼底泛起了一絲迷茫,正在這時,對麵的端木允似乎終於緩過來了一些,抬頭對著聽著自己講了這麽多的風渺音有些不好意思。


  端木允擦了擦眼睛周圍不知何時泛起的一點點濕潤,抬頭又是當年那個溫潤貴氣的第一謀士。


  “讓風姑娘見笑了。多謝你願意聽我講這些事情。”


  “端木兄是性情中人,我承認,過去是我偏見過深,自以為是了。”風渺音搖了搖頭,並沒有嘲笑端木允的失態。


  端木允平靜了下來,這才重新開口,對著風渺音神色凝重的說道:“風姑娘是不是再找應公子?我或許知道一些消息。”


  端木允見風渺音的目光瞬間投在了他的身上,聯想到自己知道的關於應安言的消息,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好。


  “應公子的情況恐怕不是很好,風姑娘最好最好心理準備。”端木允在心裏不著痕跡的歎氣了一聲,“我在動身離京之時,似乎聽說了應公子他在方寸山附近墜崖失蹤的消息。”


  墜涯!風渺音心中一顫,雖然端木允說的是墜崖失蹤,但是風渺音和端木允的心裏都很清楚,那句話中隱藏的意思就是墜崖身亡的意思。風渺音一時之間感受到了什麽是萬念俱灰。


  “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有確切的證據?”風渺音感覺自己的喉嚨裏麵幹澀的嚇人,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像是砂紙摩擦著喉嚨吐出的話語。


  端木允似乎是不忍心看著風渺音露出這樣的表情,這樣萬念俱灰的模樣,讓端木允想起了曾經的自己,在看到碧珺的屍首之時的模樣。


  端木允感同身受,因此更加不忍:“左之期的人到現在還沒有放棄搜尋應公子的下落,很有可能,應公子並沒有出事,風姑娘你……”


  端木允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他不忍再說。風渺音跌跌撞撞的站起了身來,顧不得在自己的臉上恢複易容,就這樣直挺挺的跑出了端木允的竹屋。


  好在此時夜深人靜,這片地方原本也就是人煙稀少的地區,風渺音倒是不用擔心自己的模樣被人認出來。


  風渺音此時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也不在乎有沒有追兵在身後窮追不舍,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隨著應安言墜崖失蹤的噩耗而頃刻之間崩塌殆盡。


  風渺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端木允的竹屋的。風渺音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鎮子外麵兜兜轉轉了一個晚上,在清晨披著一身濃重的霧氣露水神情狼狽的進了鎮子。


  風渺音的狀態實在是太差了,夙夜未眠的操勞和萬念俱灰的傷神讓風渺音此時看起來遲暮沉沉,完全沒有一絲青春少女的活力。


  就連門口的守衛都沒有將此時這個老態具現的狼狽女子認出是畫像上那個明媚萬千的風家大小姐風渺音。


  風渺音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進了城,在自己的記憶之中無意識的向著唐風客棧所在的方向走去。


  “喲,這位客官裏邊兒請,請問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此時尚是清晨,天剛放亮,街道上甚至都沒有什麽行人,而唐風客棧也剛剛開門。


  夥計一邊打開大門的門栓,一邊招呼著向著自己這邊靠近的風渺音。風渺音恍若未聞的走了進來,那個夥計看著感覺情況不對勁,趕緊放下手裏的門栓,往風渺音的位置上走了過來。


  “這位客官,你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情?”那個夥計的話音剛落,風渺音就從懷裏掏出了一枚令牌丟到了那個夥計的懷裏,小夥計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將手裏的令牌摔在地上。


  那個夥計手忙腳亂的接住了那枚被風渺音隨手拋過來的令牌,等他拿穩了湊到眼前一看,嚇,竟然是一枚象征著一言堂堂主身份的黑旗令牌!


  那個小夥計差一點手一抖又將手裏的那塊令牌摔在了地上,小夥計手忙腳亂的把令牌收了起來,他警惕的四處查看了一番,還好這會兒是早市時間,路上根本就沒有什麽人跡。


  小夥計把大門重新關上,捂著手裏的令牌,在一看大堂裏麵此時那還有風渺音的蹤影啊!小夥計趕緊捂著手裏滾燙的黑旗令牌,腳下不敢停留的往後院跑去,一邊還不忘記推醒了還在回籠覺中的胖掌櫃的。


  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黑旗令牌啊,他一輩子都不一定能見上一回的,此時竟然叫他給摸到了。那個小夥計覺得自己簡直是走了天大的運氣。


  那位姑娘看來就是傳說中新上任的一言堂堂主了吧?小夥計不敢怠慢,趕緊跑到了後院,按照記憶之中的路線一路走路到了聽竹軒的白眉居之內。


  “堂主,您的黑旗令牌。”小夥計一直待在這偏僻的小鎮子裏麵,平日裏哪有機會近距離接觸這些堂內的高層,見到過得身份最高的就隻是堂後呼呼大睡著回籠覺的胖掌櫃的了。


  這會兒麵對風渺音自然是提起了一百二十個心,想要好好表現。可是風渺音根本就沒有心情,她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黑旗令牌。


  然後對著小夥計淡淡的開了口:“給我紙筆,我要給右護法傳信。”


  那個小夥計完全沒覺得風渺音的語氣有什麽不對,在他猜測那些大人物都是這樣的凜然不可親近,冷漠霸氣,但其實隻要是熟識風渺音的人都應該知道風渺音此時的狀態很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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