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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怨憎會

  距離那一日風渺玥被診斷為永久性的失心瘋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天了。風渺音坐在自己的書房之中,耳邊聽著風渺玥遠遠的又在花園裏麵鬧騰的聲音,卻還是有些不真實感。


  當日風渺音原本的打算本來隻是讓南寶裝成死去的姐姐南珠的模樣,嚇上一嚇心中有鬼的風渺玥,讓她惶惶不安幾日,沒想到風渺玥的精神這麽脆弱。


  僅僅隻是與南寶扮作的南珠冤魂打了一個照麵,就心神大亂,以至於讓風渺音前些時候特意埋在風渺玥身體裏的失魂散的藥效提前爆發。


  如今風渺音本打算讓失魂散的毒性慢慢滲透進風渺玥的身體裏麵,經曆可以感受到的記憶力逐漸下降,反應慢慢變得遲鈍,終日生活在噩夢裏,以至於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然後在極度的恐懼裏麵精神失常,完全變成一個傻子。


  可是現在,風渺玥藥效提前爆發,直接讓風渺玥跳過了那一段眼睜睜看著自己變得瘋癲卻無能為力的折磨過程,也不知道是風渺玥的幸運還是不幸運。


  風渺音承認風渺玥從來都是一個好運氣的人,從小到大不管是父母長輩的疼愛,還是周遭姐妹的追捧,和眾多優秀男子的愛慕。


  風渺玥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維持她一貫的單純潔白,就可以讓世間一切的美好自動找上門來,甚至是風渺音曾經覺得遙不可及的,屬於左之期的愛。


  若是風渺玥老老實實的享受著那些送上門來的幸運也就罷了,風渺音絲毫不介意寵著這樣一個惹人疼愛的妹妹。


  可是風渺玥終究不是真正的單純潔白,她的心早就被一貫的順風順水養大了,再也滿足不了那一點點的優待。


  風渺玥千不該萬不該將手伸到風渺音的身邊人身上,她可以忍受風渺玥對自己算計,但是風渺音絕對不允許風渺玥傷害到她身邊的人,尤其是被風渺音視若生命的救贖——應安言。


  風渺音收回思緒,又變回了冷漠不問世事的模樣,翻開一卷竹簡,將心神投入其間,對於窗戶外麵隱隱傳來的喧鬧聲音,再也懶得投去一絲心神。


  “我是妖怪!我要吃了你,吃了你,哈哈哈!”


  風渺玥一把扯亂了自己好不容易梳齊的頭發,開心的又笑又鬧,衝著一群小心翼翼圍在她身邊仔細護著她,不讓她摔跤的小丫鬟們,猛的撲了過去。


  小丫鬟們一瞬間輕呼一聲作鳥獸散,風渺玥笑得更大聲了,一個不查撲倒在了地上,臉上沾滿了泥雪,頭發上也滿是雜草和枯葉,髒兮兮,濕漉漉的掛在頭上,那些小丫鬟紛紛捂著嘴偷笑。


  “笑什麽呢?都給我退下,再有下一次,讓身邊的文琴姑姑知道了,小心你們全都沒有好果子吃!”


  碧珺隻是一個不查,離開了一小會兒,那些小丫鬟們便敢偷懶,不盡心,還讓風渺玥摔在了地上,碧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這些不安分的小丫鬟們一頓訓斥。


  那些小丫鬟們心中雖然不以為然,但是表麵上卻還是不敢跟碧珺嗆嘴,麵上一個個的都作萬分愧疚模樣,連聲陪著不是,碧珺哪還看不出來這些小丫鬟們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


  碧珺心中歎氣,不耐煩的將那幾個表裏不一的小丫鬟們都遣退了。這才向著跌坐在地上就直接玩起了泥巴的風渺玥走去。


  碧珺小心翼翼的扶起了渾身髒兮兮的風渺玥,輕言細語的哄著風渺玥跟她回房把衣服換下來,搭理幹淨。


  “你,你是誰,我不要跟你走。我是妖怪,我會吃了你!”


  風渺玥傻兮兮的掙紮著,滿臉神秘的湊在碧珺的耳邊念叨著,碧珺看著風渺玥現在的模樣,心中酸澀不已,卻強忍著心思,滿臉溫柔的附和著:


  “是是是,我的小主子,那讓碧珺扶您回洞府休息一會兒,有別的妖怪來給小主子送寶物來了。”


  風渺玥一聽有別的妖怪進獻寶物給自己,連忙一樂,迫不及待的推搡著碧珺趕緊帶自己回“洞府”接見。


  碧珺順著風渺玥的力道,就帶著風渺玥回到了屋子裏。碧珺讓風渺玥坐在梳妝台前,拿起梳子給風渺玥整理了一下頭發。


  碧珺小心翼翼的將黏在風渺玥頭發上麵的泥塊和雜草一一清理了,把散亂下來的頭發一一攏好。


  二小姐曾經是多麽愛美的人啊!尤其是一雙巧手,對於盤發辮發更是拿手的很,最愛惜的就是這一頭烏黑漂亮的長發了。每日每日都會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打理頭發。


  可是如今,風渺玥卻在也沒了這個愛美的心思,一頭長發梳起不到片刻就會被她自己給扯亂了。


  那些丫鬟下人們,看見風渺玥如今瘋癲癡呆了,自知跟著風渺玥沒了前途,不是另找出路,就是私下怠慢,讓碧珺又是可氣又是心疼。


  “二小姐,從今以後,由碧珺護著您,隻要有碧珺在,那些丫鬟下人,誰也別想欺負了您去。”


  碧珺知足也知感恩,盡管風渺玥過去對碧珺也並不是特別好,但是碧珺能夠從一個備受欺淩,隻能為她人做苦活功勞全被別人頂走的小丫鬟,到如今主子麵前也得臉的一等大丫鬟,全部都是仰仗了風渺玥的提拔。


  就算當時風渺玥也隻是無意間隨手提拔了碧珺,但是碧珺卻永遠也不會忘記風渺玥對自己的恩情。


  是風渺玥讓碧珺可以不再受人欺淩,讓碧珺可以吃飽穿暖,衣食無憂,在麵對曾經對她頤指氣使隨意欺負的那些人的時候,可以挺直了腰杆子,有了說不的權利。


  縱然風渺玥如今癡傻了,或許一輩子都隻能被拘在府裏,這樣瘋瘋癲癲的度過一生,但是碧珺卻依然毫不在意,願意一輩子照顧風渺玥。


  這或許也是當初賞樂兒縱然再不滿碧珺失職,讓風渺玥遭了這般罪的時候,也隻是罰奉三月,口頭責備了幾句,卻並沒有撤了碧珺的職,像那兩個失職的小丫鬟一樣,遠遠的發賣到了偏遠的莊子上去做苦力。


  賞樂兒看中的就是碧珺的衷心一定不會讓風渺玥受到欺負。碧珺也是如此做的,除了必要的時候,一般絕對不會輕易離開風渺玥的身邊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如今賞樂兒又一次的想要動用賞家和風家的勢力,一同為風渺玥遍布人手去尋找可以治好風渺玥的靈丹妙藥。


  但是賞家因為賞樂兒一而再再而三的動用大筆的人力物力,隻是為了一個沒有什麽價值的嫡女,原先這個風渺玥似乎很得當今三皇子左之期的重視,賞家的人也就默許了。


  但是現在風渺玥已經變成了這樣,很可能一輩子都隻能在瘋瘋癲癲之中度過了,賞家的人不認為這樣的風渺玥還能夠得到三皇子左之期的喜愛。


  這母憑女貴,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路子隻怕是行不通了。因為現在老皇帝不問朝政,廢太子已經自焚而死。


  這皇室裏麵成年的皇子之中,成氣候的也就隻剩下了如今掌管大權,風頭無量的三皇子左之期一人了。


  滿朝上下毫不懷疑,這下一個問鼎帝位的人,就是三皇子左之期。而一個注定前途無量的皇子,又怎麽可能會娶一個癡傻的女子為妃呢?

  更何況如今風渺玥的名聲也不是特別好聽,風太傅雖然權柄在握,但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按三皇子如今這個勢頭,對於風太傅來說確實也不能如何左右三皇子的步伐了。


  這樣一來,風渺玥就完全失去了價值,被賞家完全舍棄。可是賞樂兒又怎麽舍得風渺玥這個寶貝女兒,這是她的全部了。


  既然賞家不願意出手,那麽賞樂兒也就對賞家死了心,斷了來往,一心隻動用風家的勢力,在風太傅的默許之下,發動人手,滿世界的去尋找治病之法。


  本來這太傅府發生的事情關起門來,也就隻是自家的醜聞,不關外人何事,但是架不住太傅府人多嘴雜,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太傅府二小姐風渺玥瘋癲癡傻了的消息就在整個上京城傳了開來。


  要說現在上京城最熱門的消息是什麽,那當然是非太傅府莫屬了。自從風老太傅去世之後,這太傅府似乎一直黴運不斷,尤其是這個風二小姐,更是多災多難,鬧騰的很。


  先是在普華茶會因為抄襲一事大敗了名聲,後來更是傳出了毀容性情大變的傳聞,如今倒好,還沒消停幾天呢,就又鬧出了幺蛾子,這回倒好,直接給整瘋了。


  普通百姓隻是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滿足一下自己的仇富心理,但是對於那些上京城名流來說,卻是一件大醜聞了。


  這時,也不知道是哪個人先提起的,太傅府家那個據說命格不好的大小姐風渺音的傳言來了。


  這一聯想,就不得了了,可不是嗎?這算算時間下來,可不是恰好在風家大小姐風渺音從方寸山回到太傅府之後,這上京城可是“熱鬧”了起來啊!

  尤其是太傅府更是災難不斷,先是風老太傅的死,雖然這本來就是風老太傅命數將盡,終老而死,卻還是被有心人給硬是給安到了風渺音的頭上。


  再是風老夫人搬離了太傅府,出家隱居,現在輪到了風家二小姐處處倒黴,遭遇不幸,真不知道下一個遭罪的又是太傅府的哪個人,是風太傅還是賞樂兒……


  眾人無不是秉持著看好戲的心思圍觀太傅府一家,一樁樁一件件的好戲。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些話不知怎麽的被傳到了賞樂兒的耳朵裏麵。


  賞樂兒腦子裏本來就緊繃著的一根弦,頓時被點炸了,都是因為風渺音,都是因為她!賞樂兒仿佛終於找到了症結之所在,整張保養得宜的臉都忍不住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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