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究竟被丟到了哪裏去了?葉落將藏書閣翻了個頂兒朝天,書籍竹簡都散落了一地,可就是沒有找到當初所看到的那本散軼的古籍。
葉落看著越翻越亂的一地古籍,煩躁的將手裏比對著的兩本書往地上一丟,不是這本,也不是那一本,究竟被放到了哪裏去了?
葉落真是要急得團團轉了,當日裏無意間看到的那一小段記載如今早就已經記不清楚了,葉落真是恨不得將當初的自己揪出來暴打一頓。
叫你當初不好好看書,叫你看完書就喜歡隨手一丟,現在可好了,記不清楚了內容,書也被丟的找不著影兒了。
葉落煩躁的扯了扯頭發,襯的一頭呆毛更加的淩亂了。葉落猛的從地上站起了身來,算了算了,暫且先不去找這本書了,先把應小子的毒血驗了,他還就不信了,他堂堂一代神醫,還研製不出來區區一個傀儡毒的解藥來了。
葉落向著藏書閣外大步流星的走去,腳下不知道被什麽時候丟過來的一本厚重的古籍絆了一腳,葉落一時不查,倏地從書桌前撲向了身後的一排舊木書架。
葉落一臉無措,隨即就是臉磕到書架子的悶響,葉落嗷嗷大叫起來,書架子被葉落這一撞帶動的劇烈搖晃了起來。
葉落捂著臉上剛剛磕出來的淤青,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一大排擺滿了舊書籍的木架子一排連著一排,如排山倒海一般的勢頭,全倒了下去。
葉落撲在一堆掉落在地上的古籍,欲哭無淚,葉落向著剛剛絆倒他的那本厚重的古籍憤然瞪去,卻被那本厚重書籍下麵壓著的一張散亂的竹簡吸引了注意。
“這是……”
葉落齜牙咧嘴的忍著疼痛站了起來,一瘸一拐的向著那張竹簡散落的地方緩緩靠近。
“哈哈哈,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一時之間沒控製好情緒,葉落看著書麵上熟悉的文字,幾乎笑出了聲來,捧著那張七零八落的竹簡笑的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當下也不管這狼藉一片的藏書閣了,捧著那張寶貝竹簡就向著隔壁的藥房跑去。
一路上也不管腳下磕磕絆絆的書籍,一時之間連身上的摔疼都顧不上了。
風渺音在一直昏迷不醒的應安言的身邊坐下,看著應安言在昏迷之中也不得安穩,緊皺起來的眉頭,心中不可自抑的亂了。
風渺音擔憂的抬手撫上了應安言緊鎖的眉頭,又搭上了應安言垂在被子外麵的手腕,摸著應安言脈搏強健有力的跳動,心裏才能稍稍安定下來一會兒。
到了半夜裏,應安言忽然發起了高燒,麵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讓時刻警惕著的風渺音繃緊了腦子裏的那根弦。
葉落還把自己關在藥廬裏廢寢忘食的研究那張記載了南疆傀儡毒的竹簡,對著從應安言處取來的毒血提取分離,試圖將血液之中的有毒部分分離開來,看看究竟是南疆傀儡毒的哪一分支。
風渺音看著應安言痛苦的模樣,心中也跟著難受,卻束手無策。葉落已經說過了,應安言如今所中的南疆傀儡毒無藥可解,隻有等應安言自己熬過這第一次毒發,才能穩定下來。
今晚正是這最關鍵的一晚,隻要應安言能夠順利熬過這一個晚上的毒發,那麽往後十天,應安言都會處於較為穩定的狀態,風渺音和葉落也才能有足夠的時間去尋找解藥。
風渺音隻能幹看著應安言痛苦掙紮的模樣,心痛如絞,風渺音打來溫熱的清水,擰幹了帕子,給應安言擦拭著額頭上不斷冒出的虛汗,一遍又一遍,仿佛不知疲倦。
入夜已深,萬家燈火早已熄滅,唯有這小小一處院落還點著昏黃的燈火。應安言的狀態總算是穩定了下來,漸漸的不再發燒,虛汗也消退了下去。
風渺音勞累了半個晚上,看著應安言回複了平靜,良久都沒有其他的反應,心中稍定,或許是第一次毒發已經過去了。
風渺音將帕子收回,強打著滿身的疲憊,向著身後放著水盆的三角架子處走去,水盆裏的熱水早就已經涼透了,風渺音將用過的帕子稍稍過了一遍水,匆匆擰幹,隨手就搭在了木架子上。
風渺音正欲回身,忽然聽聞利器破空之聲,風渺音敏捷的向著旁邊閃身避去,隻見一把泛著精光的匕首穿過風渺音剛剛所站著的位置,向著三腳架重重打去,水盆翻倒在地,帕子也染上了灰塵。
風渺音刷的向著身後看去,床榻之上的應安言不知何時竟然已經睜開了眼睛,可是風渺音卻一點兒也不覺得驚喜,因為風渺音從應安言的眼睛裏麵看不到一絲光彩。
應安言的雙眼毫無焦距,目色沉沉,連燭光也照不到應安言古井無波的雙眼之內,更令風渺音感到驚詫的是,應安言擲出了一隻匕首之後,猶不停歇,沒有了武器,應安言就欺身上前,對著毫無防備的風渺音招招致命。
“安言,你醒醒,你到底是怎麽了?我是音兒。”
風渺音一邊艱難的躲避著應安言的攻擊,一邊急匆匆的想要喚醒應安言失去的神智。可是此時的應安言已經完全沒了往日裏的憐惜溫柔,對著風渺音仿佛是對著一個仇人,招招致命。
藥廬裏,廢寢忘食了近乎一天一夜的葉落,終於結合著散佚的竹簡之上所記載的南疆傀儡毒的幾大分支,將應安言的毒血成分分揀了出來。
葉落用著熬紅了的一雙眼睛對照著兩者,看了半晌,忽然變了臉色,不好,這是南疆傀儡毒中毒性最為霸道的那一支,中毒者在第一次發作之後,會將睜開眼睛後所看到的第一個人作為攻擊的目標。
葉落想到風渺音現在恐怕正在應安言的身邊照顧著,登時就變了臉色。
應安言的武功深不可測,若是在應安言清醒著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傷害到風渺音,可是現在應安言隻怕是神智已失,這樣的應安言發起瘋來,隻怕是這無望樓上下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攔得住他。
葉落來不及多看一眼手下的東西,丟下了竹簡,就向著藥廬外麵跑去,喊了秋瞳並幾個無望樓內武藝高強的幾個下屬,匆匆的向著應安言所在的院子趕去。
葉落心中暗自祈禱著:應安言,那可是你最珍視的人啊,你若是傷了她一分一毫,等到你恢複神智以後還不得再瘋一回。
葉落現在隻希望自己還沒有去的太晚。
風渺音不願回手,怕自己無意間傷到了本就有傷在身的應安言,隻能躲避,顯得十分狼狽。
此時的應安言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理智和記憶,隻是自顧自的將風渺音當做了自己的仇人一般,狠狠地攻去。
應安言的武功本來就在風渺音之上,再加上此時風渺音怕誤傷了應安言不敢還手,風渺音的情況就更加危險和被動了。
不一會兒,風渺音身上就帶上了輕輕重重的傷口,風渺音強忍著痛苦,還是不願意還手,應安言緊追不舍,風渺音連接近應安言打暈他的機會都沒有,隻能暗自僵持著。
“咚——”
房間裏的桌子被應安言一拳擊碎,四散的木刺從風渺音的手腕和臉頰處劃過,留下了一絲絲顯眼的傷口,風渺音顧不得臉上和手上的刺痛,應安言的攻勢已經又一次攻到了眼前。
“砰”
風渺音被應安言重重的推到了牆壁之上,風渺音的後背一片火辣辣的疼痛,不眠不休為應安言守候了幾乎一天一夜的風渺音早就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應安言一步步逼近,緩緩的對著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風渺音舉起了手中的匕首,匕首的精光反射著角落裏燃起的油燈的光,刺入了風渺音幹澀的眼睛裏。
風渺音看著眼前陌生的應安言,從應安言的眼睛裏麵再找不出往日裏熟悉的神采,風渺音心中一沉,一陣強烈的悲傷在心口彌漫開來。
難道今日,她就要死在應安言的匕首之下了嗎?風渺音不知道事情是怎麽走到這一步的,可是風渺音還不想就這樣結束一切,起碼不能在這種情況下,死在神誌不清的應安言的手下。
風渺音不敢想象,若是等到應安言甚至清醒過來,知道了是他親手殺死了自己,對於應安言來說,又該是多麽的殘忍。
“安言,我是音兒啊,你快收手吧,我是音兒啊……”
應安言神色漠然,高高揚起了匕首,刀尖對著風渺音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下去。
風渺音的聲音哽咽,看著應安言冷漠的眼神,一股自己也說不上來的委屈,就這麽湧上了雙眼,風渺音鼻子一酸,不願再看,閉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