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珺,本小姐好像把帕子落在了娘親的院子裏,你去給本小姐尋來。”
風渺玥一回到院子裏,就突然叫了起來,一臉不耐煩的打發著手邊的碧珺立馬回到賞樂兒的院子裏,順著原路返回,一點一點去講自己所丟失的手帕給找回來。
“是,二小姐。碧珺這就原路找回去。二小姐請先進屋裏稍等片刻,碧珺去去就會。”
碧珺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風渺玥話語之中的不耐煩,很是歡喜的領了任務,高高興興的轉過了身子,向著府院之外,按著原路一點一點的找了回去。
“南珠,跟我進來。”
待到風渺玥隨口支走了礙事兒的碧珺,眼看著碧珺的身影轉過院門就看不見了。風渺玥這才轉頭對著站在自己身側的另一位侍女淡淡的吩咐了一句。
風渺玥說完,也不在去看這個叫做南珠的侍女,徑自的向著自己的房間內走去。
那個叫南珠的侍女站在原地,頭深深地低了一會兒,似乎很是猶豫不決的樣子。風渺玥進了屋子,隨意在茶桌前坐下,屈尊迂貴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喝著,見著南珠並沒有立馬就跟著自己進了來,也不著急。
經曆了這許多事端的風渺玥,雖然沒有占了什麽上風,還總是自食其果,弄巧成拙被風渺音狠狠收拾了,但是這隱忍蟄伏的耐性倒是學了個十足十。
風渺玥比誰都深刻的知道,自己與風渺音相鬥,絕對不會缺了時間,隻要風渺音一日還住在太傅府裏,風渺玥就有的是時間去打擊報複風渺音。
是以,風渺玥此時此刻竟是一點兒也不著急了,就這麽悠悠閑閑的坐在那裏,自酙自酌,杯中的是上好的紅蓮香茶,在茶霧的隱隱綽綽之下,風渺玥的眼神冷漠的厲害。
“小姐。”
南珠在原地磨磨蹭蹭了許久,寒冬的冷風一絲一縷滲透了南珠本來就不夠厚重的冬裙,一張尚算清秀的小臉也在冷風中被凍的蒼白。
南珠猶豫了很久,想到了事情敗露之後自己少不得要被風渺玥推出去做了替死鳥,想到若是自己不答應風渺玥的陰謀,自己大不了被發賣出去,可是作為家生子的自己還有著身體不好的母親和嗷嗷待哺的弟弟。
南珠實在不忍心他們成為這太傅府的主子們鬥法之下的犧牲品。南珠的心裏已經有了決定,她定了定神,抹去了心裏其他不該有的雜念,抬起腳步,邁進了風渺玥靜坐等待的那間屋子。
“小姐,南珠原意按小姐的吩咐行事。請小姐在事成之後,善待我的母親和弟弟。”
南珠神色堅韌,跪在了正悠哉吃茶的風渺玥麵前,深深地拜了下去。
風渺玥心中早就已經料定了這個南珠不敢忤逆自己,是一定會乖乖跟進來的,所以心中一點兒也不覺得如何意外。
“讓你打聽的事情都打聽的怎麽樣了?”
風渺玥淡淡的發聲詢問南珠,神色冷漠。
“回小姐的話,南珠已經打聽清楚了。那大小姐每天都會命小廚房特意熬製一鍋湯藥,送到她的院子裏來,日日不輟,就算是大小姐人都去了普華寺禮佛去了,也依然備足了充足的藥草,想來也是帶到了普華寺繼續熬著。”
南珠想了一想,將自己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打聽到的有關於風渺音的起息習慣等事無巨細,一應俱全的全數告知了正坐在茶桌後麵,麵沉如水的風渺玥。
“既然如此,”風渺玥一隻手拄著下巴,狀似天真的對著南珠微微彎了彎眼睛,說出的話,卻讓南珠感覺到一絲陰森可怖,
“先前你不動手,我或許還可以當做風渺音不在府內,你不好下手,可是現在,既然風渺音已經回到了這太傅府裏,那麽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說什麽‘不在府中,難以得手’的借口來搪塞我了。”
南珠嚇得撲通一聲又伏跪在了地上,對著麵無表情的風渺玥又是一陣磕頭,連呼不敢。
風渺玥緩緩的笑了,她站起身來,輕輕的走到了伏跪在自己腳邊的貼身丫鬟南珠,伸出一雙柔弱無骨的雙手,仿佛根本就沒有看到南珠恐懼害怕的顫抖。
風渺玥伸手將正微微顫抖的南珠虛虛扶起。
“這麽害怕做什麽,本小姐還能吃了你不成?好南珠,你知道本小姐當初為什麽一眼就相定了你來做我身邊的貼身丫鬟。
還不是因為你是家生子,幾輩都是風府的忠仆。你們又早年喪父,家中孤兒寡母的備受欺淩,是本小姐賞了你一口飯吃,你可一定要好好報答本小姐了。”
“南珠,一定不會辜負小姐的托付。”
南珠極力忍住自己的恐懼,對著風渺玥連忙表示決心。
“去吧,讓本小姐看看你做的,到底有沒有你嘴上說的那般好看。”
風渺玥似笑非笑的看著躬身應諾,正打算轉身向著門外離去的南珠,似是突然想到一般,提醒般的對著正欲離開的南珠開了口:
“對了,這些日子裏,本小姐定然會吩咐人好生照料著你的親娘和弟弟,你大可以安安心心的好無後顧之憂的去做你自己的事情。”
南珠離去的步子一瞬間頓了頓,繼而回身應謝,再轉身離開了。
隻是這回,南珠可是絕對不敢再有什麽消極怠工的念頭了,這風渺玥一席話,明著是好心照料她一家孤兒寡母。
可是南珠心裏麵清楚得很,若是自己有半點出賣風渺玥的舉動,她的母親和弟弟絕對會是第一個受到來自風渺玥喪心病狂的報複。
而當初風渺玥麵上有疾,以前在院子裏待久了的幾位大丫鬟都因為怠慢了風渺玥,被賞樂兒下令發賣了出去,風渺玥之所以第一個就挑中了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的南珠,最大的一點原因,也正是因為南珠為人隱忍木訥,家裏又孤兒寡母極好拿捏罷了。
風渺玥看著南珠出去了,抬手輕輕的摸了摸自己蒙著薄紗的臉頰,心中有些毒辣的想著:當初自己幾近毀容,院子裏那幾個養大了心的丫鬟們,以為自己沒了前途,又自恃美貌,竟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風渺玥有些病態的笑了起來,既然你們那麽喜歡炫耀自己的美貌,那本小姐就偏要讓你們做最苦最累的活,大好年紀生生蹉跎,一輩子也別想嫁個好人家,想來那幾個偏壤的莊子一定會讓你們很是滿意的。
“二小姐,夫人的院子裏沒有找到你丟失的帕子,碧珺沿著咱們走回來的這條路上來來回回找了好多遍也沒有見到你的那塊帕子。是不是要碧珺去通知管家,徹查後院?”
難怪碧珺去尋一條帕子罷了,竟然花費了這許多時間。碧珺的出現倒是使得風渺玥不再去回憶之前的那段黑暗的日子。
那段時間,碧珺缺根筋的簡單性子,以及本身也不是十分出彩的容貌,使得碧珺得以在風渺玥清洗身邊的貌美丫鬟們的浩劫之中幸存下來,如今以碧珺的地位,已經算得上是風渺玥院子裏,位分最高的大丫鬟了。
“哦,不必了,原來是本小姐記錯了,我的帕子根本就沒有丟。我把它放在了袖口裏一塊兒給帶了回來,我忘記了。”
風渺玥見著是碧珺回來了,聽了碧珺的建議,想也不想就隨口否決了,對於自己之前的事情,隻是用一句淡淡的忘記了就揭過不提了。
碧珺此時終於意識到找帕子那件事估計隻是風渺玥支走自己的一個借口罷了,隻不過碧珺也並沒有深想,既然風渺玥不願意有事讓她知道,那麽碧珺也不會好奇心太過的四處打聽。
碧珺稍稍一愣,繼而就慶幸無比的對著風渺玥說:
“幸好是二小姐你忘記了,若是真的丟在什麽地方,讓旁的人拾去了,少不得又是一件麻煩事。”
碧珺微微一笑,對著風渺玥神采飛揚,“既然二小姐這裏暫時沒什麽事情了,碧珺也就先下去了,院子裏新指派來了幾個小丫鬟,正要人指導帶帶,好適應適應院子裏的差事。”
風渺玥無可無不可的打發了碧珺下去,手指無意識的撫摸著自己的臉頰,心中又思緒翻飛起來了。
“安言,你先去院子裏收拾收拾,我這邊先吩咐小廚房將那副蜀中陶家的密傳丹藥煎了,待會我親自給你送來。”
風渺音回了自己的院子,看著還跟在身邊的應安言溫婉一笑,示意自己身邊也沒什麽急事需要處理,讓應安言先回自己那裏收拾一番。
應安言點點頭,也便先行回去了,應安言轉過回廊,眼角掃過一個瘦弱的身影在牆角一閃即逝,應安言有些疑惑的看了那個角落兩眼,也並沒有深想,就忽略不提了。
待到應安言終於徹底消失在廊後,一張尚算清秀的小臉從假山後麵探出了頭來,她的身形消瘦,麵色蒼白瘦弱,一身鵝黃冬裙,竟是一個看著十分平凡無奇的一個年輕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