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言,你猜我想到了誰?”
良久,風渺音才緩緩長歎一口氣,有些淡淡的看了一眼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應安言。
“音兒有了什麽發現?”
應安言自然是對風渺音的判斷十分的信任,也對於風渺音的能力有著十足的自信,她說能夠抓出真正的凶手,應安言就完全相信了風渺音一定能夠言出必行。
“我還需要再去確定一下。若是她,那麽隻怕這次事件又要不了了之了。”
這也是風渺音長歎一口氣的原因之一。風渺音話語剛落,就站起身來,向著出了事的那個小花園走去,她還需要在那裏找一些東西。
“發簪!”
風渺玥換上了幹淨的藍色冬裙,坐在梳妝鏡前,正打算梳妝,一摸頭上,這才回想起來,自己最常用的那根簪子不見了,許是掉在了後花園回來的路上。
若擱在平常,丟了一隻就簪子,這也便罷了,風渺玥有的是最時新的簪子,可是府裏剛剛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風渺玥臉色一白,若是,若是被人發現了那根簪子,繼而又聯想到自己今日去了那出事的花園子,難保不會讓人沿著蛛絲馬跡發現自己今日的所作所為。
風渺玥想到此處已經再也坐不下去了,她一把站起身來,提起裙擺,就要向著門口匆匆趕去,正好迎麵撞上了剛要進屋的碧珺。
“小姐,消息打聽到了!咦?小姐這是又要去哪兒?”
碧珺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行色匆匆的風渺玥,風渺玥卻頭也不回的丟下一句話就匆匆離去了。
“幹你何事?把本小姐換下來的衣服燒了,本小姐不想再看見它。”
風渺玥也不去管碧珺得到命令後驚詫不解的神情,隻是急匆匆的向著後花園跑去。風渺玥一路跑,一路小心的尋找著。
在拐過轉角處,一棵梅花樹下,風渺玥終於瞧見了隱藏在一片梅花花瓣之中的那根碧色玉簪,風渺玥送了一口氣,低下身子飛快的將那根簪子攥緊了手心裏。
“音兒,就是這兒了嗎?”
不遠處隱隱傳來了應安言溫和的詢問聲,風渺玥一驚,立馬閃身躲進了假山後麵。在風渺玥的身影消失之後,風渺音和應安言正好出現在風渺玥剛剛所站立的地方。
“對,就是這兒了。我們先從這裏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可以依據的線索。”
風渺音眼睛細細的掃過這一片區域,和應安言四處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麽可疑之處,便繼續向著前方深入下去,並沒有注意到縮在假山之後,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風渺玥。
待到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假山之後,風渺玥這才緩緩的從所藏身之處走了出來。風渺玥攥緊了手中被她剛剛找到的發簪,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往自己的院子走回。
幸好,她早一步找回了發簪。否則,現下怕是已經暴露在了風渺音的眼中。
卻不曾想,在風渺玥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處後,風渺音和應安言也恰好找到了當時風渺玥砸傷福澤的那塊角落。
風渺音凝神向著那塊沾染了斑斑血跡的大石頭上看去,不禁端正了神色,和應安言對視了一眼,這才慢慢的向著那塊被隨意丟在地上的大石頭靠近。
風渺音低身探出手指,輕輕的撚起了掛在大石頭尖銳之處的那一小塊,帶著一絲血跡的碧色布料。
“這是……”
風渺音漸漸沉下了臉色,心中的那個猜測已然確定了一半,果然……
“我們回去吧,現在隻剩下一步,就可以向奶奶和風夫人有所交代了。”
風渺音特意在風夫人三個字上咬字重了些,眼神有些冰冷,不知道她那個向來一腔慈母之心的好母親這回,又該怎麽給她的好女兒推脫責任,風渺音可真是好奇的緊。
風渺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剛剛踏進了房門,就看到碧珺巴巴的又湊了過來,手裏還端著一塊托盤,上麵擺放著紗布和傷藥。
風渺玥皺著眉頭,疑惑的看了一眼湊近她身邊的碧珺:“你這又是要做什麽?”
“小姐,你的手臂受了點傷,讓碧珺給您包紮一下吧。”
碧珺怯怯的望了一眼風渺玥的右臂,眼中的關切倒是做不得假。風渺玥這才想起了自己被福澤突然一嚇,摔在地上的時候似乎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劃傷了手臂,當時一直處於緊張惶恐的狀態之下,到時忘了疼痛。
現在,經碧珺一提醒,這才感覺到了右手臂上火辣辣疼痛。風渺玥一點兒也沒有什麽感動的心情,隻是有些暴躁不耐的坐在了椅子上,伸出右手臂,對著端著盤子傻站在一邊的碧珺煩躁的出聲催促道:
“傻站著做什麽?還不快點給本小姐上藥,想要疼死我嗎?”
碧珺連忙應聲不敢,放下藥盤子,露出風渺玥受了傷的地方,這才開始小心翼翼的上起了藥來。
“叩叩叩”
“二小姐在嗎?夫人有請二小姐去前廳一趟。”
文琴姑姑輕輕的敲了敲風渺玥緊閉的大門,揚聲詢問道。風渺玥連忙一把揮退了碧珺正在做包紮最後收尾的雙手,拉下右手的衣袖,將右手臂上的傷口匆匆遮蓋住。
風渺玥匆匆起身示意碧珺將東西都收起來,自己則先一步上前開了門,迎了出去,恰巧將前來找人的文琴姑姑給擋在了門外。
“文琴姑姑,娘親找玥兒有什麽事嗎?”
風渺玥甜甜的問道,神色間毫無一絲破綻,文琴姑姑並未察覺什麽,無奈的搖了搖頭,回聲道:
“你這孩子,大白天的鎖什麽門?這不是老夫人的寵物福澤被打傷了,前頭大小姐又說找到了真正的凶手,這不,非要跟夫人堵這一口氣,夫人沒法,也隻好讓府裏的各位主子們都向前廳去,看看這大小姐葫蘆裏究竟賣的是什麽藥?”
文琴姑姑頗不以為意道,她覺得就算是大小姐醫術高明了些,能將福澤從瀕死之中救回來,但一個小姑娘,又怎麽可能像衙門裏的巡捕一般,還能破什麽案子來,不過是又要找一個替死鬼來交差罷了。
文琴姑姑卻沒有發現,風渺玥一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的臉色。
“文琴姑姑,玥兒有些不舒服,就不……”
“玥兒不舒服?可是生病了,恰巧趙大夫正在前廳侯著,要不要文琴姑姑去給你將趙大夫請來看看?”
文琴姑姑真是發自一片好心的關心風渺玥,卻讓風渺玥更加白了一張臉,當下對不解風情的文琴姑姑都有了些許怨色。
“不用了,玥兒隻是有些累了,這就隨姑姑一起到前廳去,就不必勞煩趙大夫了。”
風渺玥勉強的笑了笑,跟著文琴姑姑一起上了前廳。
“好了,現下人都到齊了。你有什麽發現,也不妨直說了吧。”
賞樂兒淡淡的看了一眼端坐在下首的風渺音,風渺音卻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正隱隱有些僵硬的風渺玥。
“玥兒現下隻怕是有些難受吧。”
風渺音平靜的突出這樣一句無頭無尾的話來,卻令風渺玥猛的變了臉色。賞樂兒的臉色也驀地難看了起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懷疑玥兒嗎?”
賞樂兒怒極反笑,冷冷的看著這個心狠毒辣的女兒,“到現在,也不忘陷害一把玥兒,你果然是好毒的心!”
風老夫人也有些微微動容,卻並沒有貿然開口,兩個孫女她都不願懷疑,手心手背都是肉,風老夫人也有些踟躕了。
風渺音還是一動不動,神色平靜的看著坐立不安的風渺玥,她在等。
“啊!二小姐的臉!”
忽然一陣驚呼,像是在平靜的湖水之中丟下了一塊石子,瞬間讓有些凝滯的氣氛躁動了起來。
“玥兒!”
賞樂兒尋聲望去,隻見風渺玥的臉上不知何時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紅色疹子,瞬間便布滿了大半張臉,看上去甚是恐怖。
“娘,娘,我的臉,我的臉怎麽了?娘!”
風渺玥驚恐的撫上自己的臉,嚇得尖叫出聲。
“玥兒從小就對動物皮毛過敏,尤其是體型巨大的福澤,更是連一下都碰不得。可是從福澤被發現重傷到現在,玥兒都沒有出現過一次,為何卻會突然產生了過敏反應?我想應該不用渺音在詳談了吧。”
風渺音將自己從後花園處找到的一節碧色布料,輕輕的放在了桌上,熟悉風渺玥的賞樂兒一眼就看出來,這正是風渺玥的衣裳上的布料,上等的碧蠶絲,整個風府上下,除了老夫人那處有一匹這樣的布,就隻剩下自己給風渺玥做的這一套碧蠶絲的冬裙了……
“你妹妹現在都這樣了,你這個狠心薄情的姐姐還死抓著妹妹這一點點小錯不放,風渺音你可真是石頭做的心。”
賞樂兒怒罵風渺音,也有著一絲自己都難以察覺到的心虛。
趙大夫趕緊被嚇破了膽的文琴姑姑從院外叫了進來,給幾乎暈厥過去的風渺玥診治了起來。
風老夫人看著一頓忙乎的眾人,緩緩閉了閉眼睛,有些疲憊的轉身離開了前廳,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要怎麽處罰風渺玥,也沒有在看風渺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