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是什麽人有這麽大的能耐,竟然能讓向來以固執出名的風太傅都能說動。賞樂兒對風渺玥所說的話表示半信半疑。
“那個人是誰?”
“三皇子左之期。”
一句話猶如巨石砸在賞樂兒的心底,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將賞樂兒的心緒攪得天翻地覆。
“三皇子左之期?玥兒你是不是燒糊塗了,三皇子怎麽會介入太傅府的家務事,再說三皇子又憑什麽來插手這件事呢?”
賞樂兒有些不可置信,對於風渺玥大膽的想法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和否認。
誠然賞樂兒是很想讓風渺玥可以早日離開這個濕冷的小祠堂,重新過上舒適安然的嬌小姐的日子,可是這並不意味著賞樂兒就能完全忤逆風太傅的意誌,去與風太傅向來三令五申不得與之有所深交的皇室中人有所來往。
“況且,難道玥兒你忘了,你爹爹他可是向來都不允許你和這三皇子走的太近,怕卷入皇室糾紛,平白惹得一身騷。”
“娘親,你不是說過會答應玥兒的嗎?你放心,玥兒都省得的,我那日離府正是受了三皇子的邀約,三皇子他,也並非對玥兒毫無感覺……”
風渺玥一聽賞樂兒的拒絕,頓時急了眼,匆匆忙忙的脫口而出,就將那日所發生的事情和她原本想要隱瞞起來的事實都原原本本的脫口而出。說到最後,風渺玥也不由得有些害羞,聲音越放越低。
可是賞樂兒聽著心下卻是一個咯噔,整顆心都沉了下去。她也是從少女懷春的時候走過來的,當下哪裏還不知道,隻怕是這風渺玥的一顆心早就已經徹底投入了三皇子的懷抱中去了。
不過,賞樂兒轉念一想,現在太子位置懸空,而成年皇子之中,最有望成為下任太子的也隻有三皇子左之期一人莫屬。若是風渺玥真的能夠如願所償的嫁入三皇子府,倒也說不得是好事一件。
“也罷,若是玥兒所言不虛,娘親就厚著臉皮替玥兒走這一遭了。隻是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前,玥兒還是需要安安心心的待在這祖宗祠堂裏,切記稍安勿躁。”
風渺玥這下哪還有不同意的,當下乖巧的點了點頭,心中升起了一抹得逞的喜悅之情便無人得知了。
……
“主人,門外有人求見,看樣子是個衣著華貴的公子爺。”
草堂藥廬外,一個麵色青白,表情僵硬的黑衣小廝正卑躬屈膝向著緊閉的藥廬之內,恭恭敬敬的低聲匯報著。
藥廬內一片寂靜,久久不見有人回音。那黑衣小廝依舊一動不動的卑躬屈膝,表情絲毫未變的對著那緊閉的房門。
而立在一旁的左之期等人卻早已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左之期不禁有些煩躁的想著,這些奇人異士莫不是都是這般脾氣古怪,一個個都敢不把他一個堂堂皇室中人放在眼裏。先前那個無望樓神醫葉落是這樣,現在這個所謂的與之齊名的毒醫也是這樣。
左之期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早已經有會看眼色的侍從得了左之期的示意,一個箭步上前也不敢重重的敲擊大門,隻是放大了聲音,粗聲粗氣的大聲喊道:
“這位毒醫石先生,我家主子已經折節下士,應了您的要求,親自前來,三顧茅廬,可是石先生就是這般待客之道的嗎?”
那黑衣小廝青白著一張臉,有些恐懼的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嘻嘻索索的細微響動的藥廬,複又對著正兀自不知大難即將臨頭的侍從投去了同情的一瞥,黑衣小廝深深地壓低了頭顱,幾乎要將整個身子都給彎折進塵土中去。
門吱吖一聲被從裏麵打開了,露出的一張蒼白清俊的年輕男人的臉來。黑衣小廝匍匐在地上,低聲喚了一句“主人”,原來這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醫石步廖了。
石步廖淡淡的掃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黑衣小廝,有些不耐煩的輕嗤一聲,擺了擺手讓黑衣小廝滾下去。
“別處在這裏礙眼。”
“是,奴這就告退。”
黑衣小廝恭恭敬敬的退了下去,背上卻早已是一片冷汗,黑衣小廝回到了自己的藥廬子,靜靜地待在房內機械般的做起了往日裏每日都要完成的活兒。這就是作為一個藥人的命運,是生是死全都掌握在主人一人手中。
石步廖不再去關注一個低賤的藥奴的去留,複又將那道陰冷淡漠的神色投向了站在不遠處正毫不躲閃的與他對視的左之期。
半晌,石步廖蒼白的滲人的清俊麵孔上忽然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三皇子,久仰大名。”
“彼此彼此。”
左之期不動聲色的回擊,有些警惕這個陰晴不定的乖戾的毒醫,下一步又會做出什麽驚人之舉。很意外的,石步廖什麽也沒做,他隻問了一句話。
“你來找我,是因為無望樓葉落拒絕了你,你別無選擇?”
石步廖平生最恨別人將他和無望樓神醫葉落放在一處比較,如若左之期給他的回複,不能讓他滿意,那麽石步廖也無法保證不會對這個所謂的三皇子殿下做些什麽。
畢竟,既然是身為被武林眾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毒醫,想要不知不覺對一個人動些手腳,那也是一件極其輕而易舉的事情。
“我來找石先生,又幹無望樓葉落什麽事?不過是在下心中知道,石先生心中的野心,絕對不會拘於一個小小的江湖草莽。先生當該有與實力相匹配的地位,而不是被隨便一個人就能拿來與之做比較。”
左之期篤定的看著石步廖,字字鏗鏘,因為左之期從石步廖的眼睛裏看到的分明是一種屬於同類的氣息。這個男人和他一樣的寡情,一樣的富有野心!
石步廖嗤笑一聲,卻是緩緩讓開了進入藥廬的大門,左之期心中不禁一喜,看來他是賭對了。左之期毫無懼色的當先走進了石步廖的藥廬,石步廖緩緩又重新合上了大門。
不知過了多久,當左之期再一次從門後出現之時,一切皆已經塵埃落定,不枉他前前後後三次拜訪,終於將傳說中最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的毒醫石步廖給收歸了麾下,而在兩人消失在藥廬之後的那段時間裏,到底達成了怎樣的協議,卻是無人可知了。
左之期滿意的踏出了藥廬,石步廖在身後淡淡的叫住了左之期,不緊不慢的開了口:
“我的藥奴還缺一個人選,我看不如就把他留下來給我吧。”
石步廖右手所點的人,赫然便是那名剛剛在藥廬門口大喊大叫的侍從,那名侍從霎時白了臉,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怎麽都站不起來了,想要開口求饒,張開口,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嗬嗬的響聲。
左之期冷漠的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名侍從,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左之期丟下一句“隨意”,便徑自揚長而去,毫無留戀。留下那名侍從,在石步廖陰冷嘲諷的注視之下,不甘又恐懼的陷入了絕望……
“從龍之功嗎?真是狂妄的口氣。”
石步廖緩緩的露出了一個熟悉的嘲諷笑容,掛在蒼白的有些滲人的臉上,竟意外的有些淡漠。
左之期回到了三皇子府,喚來了端木允同坐,商議正事,左之期提到了石步廖的歸附,這倒讓端木允不由得被勾起了一些對於前塵往事的追憶。
“那位毒醫石步廖,曾經也是個以醫術入道的天之驕子,隻是為了爭一口氣,墮入了毒道,浸淫毒術,將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以致今日竟變成了江湖上人人唯恐閉之不及的毒醫。”
左之期一聽,到來了興趣,他實在是無法想象,像石步廖那樣的乖戾之人,一派仙風道骨給人治病診脈的那副醫者仁心的模樣,實在是太過滲人。
還不待左之期向下深問,一個小廝模樣的下人呈上了一封來自於太傅府的信箋。
左之期有些疑惑,他抬頭看了看端木允,隻見端木允笑眯眯的閉口不言,顯然是知道些什麽卻等著自己去發掘的模樣。
左之期忍不住有些好笑,他從小廝手裏接過那封信箋,一啟開,從信封裏掉落出來的赫然便是他在普華茶會之上贈予風渺玥的一枚扇墜。
左之期握著扇墜,心中隱隱有些猜測的打開了手中剩餘的那一張對折於內的梅花信箋……
左之期讀完信箋,這才抬頭,有些無奈的看著滿臉看好戲的端木允:
“阿允都知道了些什麽?我不在的這段日子裏,這上京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還不是因為那日普華茶會的事情,現下怕是都傳開了,百姓之間的留言對那位風二小姐怕是很是不利了。”
左之期微微皺起了眉頭,想著的卻是信箋之上所提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