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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因妒生恨

  “風姐姐!風姐姐!大消息啊,大消息!”


  小狗子不知又從哪個犄角旮旯裏鑽出來過,身上沾滿了新草和泥土的痕跡,黑一道白一道的小臉兒上掛滿了興奮和焦急。


  “臭小子,又跑到哪裏去瘋了?渾身髒兮兮的,還敢往大小姐身邊湊。”


  小狗子的爺爺看到小狗子一幅邋遢相,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掄起拐杖就向小狗子身上拐去。


  “哎呦!爺爺,爺爺你別打了,哎呦!我真的有大消息要告訴風姐姐!”


  小狗子躲閃不及,被爺爺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拐子,頓時疼的哇哇叫,一邊躲閃,還一邊衝著爺爺做了個鬼臉,大聲嚷嚷著有重大消息報告給風渺音。


  “風姐姐也是你能叫的?你個臭小子,說了多少次要叫大小姐!大小姐!你聽不懂嗎?”


  風渺音院子裏往來的下人們對這爺孫倆日常的“感情交流”習以為常,並見怪不怪了。反正這爺孫倆感情深厚,小狗子的爺爺看著生氣,其實下手也注意著輕重,絕不會打傷了小狗子。


  “風姐姐!”


  小狗子眼睛尖,慌亂躲閃中一眼就掃到了聽到動靜,剛剛從屋內走出來的風渺音身上,頓時哀嚎一聲,一個閃身就躲到了風渺音的背後。


  “老伯,你就饒了小狗子這回吧。”


  風渺音看著上躥下跳靈活好動的小狗子,有些忍俊不禁的出口阻止道。


  “大小姐,讓你見笑了。這小子就是愛胡鬧,皮的很!也就您心善,總是慣著他。”


  小狗子的爺爺見風渺音既然已經出口阻止了,便也順勢停下了手,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衝著躲在風渺音身後,探出一個小腦袋,嘿嘿傻樂的小狗子好一陣吹胡子瞪眼。


  風渺音搖搖頭,莞爾一笑。


  “小狗子本性純善,不過是稚子之心,孩童天性,老伯的苦心,這孩子想必心裏是能理解的。”


  風渺音摸了摸小狗子半長的頭發,打趣道,“不是說有重大消息要告訴風姐姐嗎?那跟姐姐去屋裏慢慢告訴姐姐吧。”


  小狗子狠狠點了點紮著兩個小垂髻的黑色小腦袋,蹦蹦跳跳的跟在風渺音身後進了書房,徒留小狗子的爺爺一人在門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看著小狗子煞有介事的背影:


  這半大孩子能有什麽重大消息去跟風大小姐報告,不過是風大小姐愛惜孩童天性,不忍小狗子受打擊失望罷了。


  小狗子一臉鄭重其事的,將自己在小花園中所見所聞的,關於管家和二小姐風渺玥之間發生的對話,一一悉數告知了端坐在書桌前,麵色溫婉的風渺音。


  話語剛結束,小狗子還一臉憤憤不平的揚了揚黑乎乎的小拳頭,義憤填膺的為風渺音抱不平道:


  “那個二小姐平日裏看著最是無辜善心的樣子,沒想到卻對風姐姐你不念半分姐妹之情,居然將三皇子送給風姐姐你的請帖給半道上劫了去,真是太過分了!

  那個管家伯伯也不好,將原本要給風姐姐的東西說給就給了二小姐。”


  風渺音揉了一把皺著一張小臉,小大人般嚴肅起來的小狗子,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


  “傻孩子,不說我本來就對玥兒她們沒抱什麽希望,就是那三皇子的請帖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接的下的。原本就算那帖子到了我的手上,我勢必也是會想法子給拒了的,玥兒妹妹和管家如此一來,倒是省了我一番找借口的功夫。”


  小狗子一臉似懂非懂,不過確是從風渺音淡淡的語氣中真切的聽出了風渺音是真的毫不介意這件事情,當下便也鬆了口氣,他可真怕風姐姐會對家人如此做法寒了心,小狗子不想看到風姐姐傷心難過的樣子。


  卻不知,風渺音的心早在上一世,便被風家闔府上下寒透了心,今生又怎麽會再一次傻傻的將一顆真心白白剖出,任人踐踏呢?

  風渺音心中冷笑,彼之蜜糖,予之砒霜,如果她所料無差,那麽在現在這個敏感的當口任何與皇室中人尤其是皇子占位相牽連的機會,都是任何一個有底蘊的世家大族所忌憚的。而風渺玥拿了她的帖子又有何用呢?她真是有些好奇接下來的進展了……


  風渺玥拿了原本要給風渺音的請帖,向著賞樂兒所居住的院子小跑著靠近了些,這才慢下腳步,隨著距離賞樂兒起居的暖房愈來愈近,風渺玥原本疾馳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慢,直至在暖房門前完全停住。


  風渺玥低頭看了看手中精致的信箋,上麵落著風渺玥早已熟記於心底的好看的名字,鮮豔明亮的印章還泛著皇子府特製的印香,上書落款四個篆體,是她夢寐以求的“皇三子府”四個大字。


  風渺玥又抬頭看了一眼賞樂兒的暖房前緊閉的門扉,遲疑了許久。終是咬了咬牙,又靜悄悄的轉身打算離去了。


  父親向來不願自己與三皇子走的太近,而娘親雖然幾次三番說過要幫助自己得償所願,可在大是大非上,娘親又一向是聽從父親的。風渺玥不願意錯失這次難得的機會,所以她決定暫時先像賞樂兒隱瞞這封信箋,自己為自己做一次主。


  “誰在外麵?是玥兒嗎?進來吧。”


  暖房內傳來一道溫和慈愛的女聲,是賞樂兒小憩已醒,注意到了風渺玥在門外久居不動的身影,出聲喚道。


  風渺玥心下一驚,已經向外頭踏出的腳步一頓,飛快的將拿在手裏的信箋塞入了衣袖之中,風渺玥定了定神,確認自己已經沒有半分不妥,這才轉過身來,揚起一抹單純的甜笑,向著房內探出了頭。


  “娘親!你醒了?”


  風渺玥掀起簾子,走近正端坐在梳妝台前,給自己順了順頭發的賞樂兒身邊。


  “娘親,文琴、文書幾個姑姑怎麽沒在近前伺候著?”文琴,文書是賞樂兒從娘家帶來的兩個貼身侍女,十幾年相處下來,互相之間自然是極親厚的,連帶著風渺玥也對兩位姑姑尊敬的很。


  “左右我也想趁晌午小憩,一個人清靜清靜,就叫她們回家去看看了。”


  文琴,文書在過府幾年後就先後配了風府的管事成了家,在風府徹底落了戶,杜絕了陪嫁丫鬟成為風太傅的通房姨太太的可能性,是以和賞樂兒之間的感情也就更加真摯了。


  風渺玥無可無不可的點了點頭,上前攏起了賞樂兒披散的長發,她隻不過是隨口一問,說到底也並不怎麽在意文琴、文書的下落。


  風渺玥平日裏一向愛惜自己的美貌,是以對於怎樣打扮自己很是有她的一套,隻見她手指靈活,三下兩下的就替賞樂兒綰出了一個漂亮的發髻,這大概也算是這位不事生產的柔弱小姐唯一擅長的事了。


  “玥兒的手藝真是越發的靈巧了。”


  賞樂兒開心的看著女兒為自己綰發,讚不絕口,恐怕就算是風渺玥綰出的發髻再醜,賞樂兒都能麵不改色的頂著它出去轉悠一圈,讓所有人都稱讚風渺玥的手藝。


  這就是賞樂兒對風渺玥深沉的、真心實意的母愛。


  可這份愛,卻從來都不曾屬於另一個,同樣是賞樂兒懷胎十月產下的親骨血。


  人心啊,總是偏的。


  風渺玥摟住賞樂兒的雙肩,聲音有些悶悶的:“娘親,若是女兒做錯事了怎麽辦?”


  賞樂兒有些訝異,但卻毫不懷疑的安撫著情緒忽然低落下來的風渺玥來:“玥兒,發生什麽了嗎?又是誰惹了我們的玥兒不開心了?娘親的玥兒怎麽會做錯事呢,就算做錯了,也有娘來擔著,玥兒隻管放手去做。”


  賞樂兒毫無保留的信任並沒有給風渺玥帶來什麽感動的情緒,大概是從小到大這種溺愛無度的寵愛已經讓風渺玥習以為常了,因而賞樂兒的話在此刻聽在風渺玥的耳朵裏,卻是讓她逐漸堅定了心中剛剛做下的決定。


  沒錯,就算我做錯了什麽,娘親也一定可以幫我擺平的。更何況,三皇子本來就對我有意,我隻是,我隻是想要幫三皇子正視自己的感情罷了。三皇子怎麽舍得怪罪於我呢?

  風渺玥將小臉埋進賞樂兒的頸側,掩飾住眼底逐漸扭曲的偏執。


  ……


  “如何?請帖是否已經送到風家大小姐手中?”


  左之期淡淡的掃了一眼前來複命的下屬,不置可否。


  “回三皇子殿下,屬下並沒能見到風家大小姐本人,那封請帖是從風家門房轉交進去的,信上指明了邀請的是風家大小姐,想必那門房也不敢欺瞞偷懶。”


  左之期皺了皺眉頭,又很快鬆開,但願吧。


  “下去領賞。”


  “是。”


  待到那名下屬退出房間,左之期才將目光轉向一旁靜默良久的端木允,用眼神詢問。


  “那風家大小姐年紀不大,卻油鹽不進得很。隻怕這回她連推脫赴宴的理由都想好了一籮筐了。”


  左之期明顯對於從風渺音那兒尋求突破點不報希望,隻是不知為何端木允還是讓他遞了帖子去風府。


  “盡人事,聽天命。”


  端木允老神神在在的吐出了這六個大字,頗有些玄乎其玄的模樣。


  左之期也不由的失笑,好你個端木允,我就等著看你的人事和天命到底有多玄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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