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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人多善變

  風渺音一早起身,也是想要看看今日應安言會不會起來做早課,他已經懶了這麽多天了。昨天他肯從房中出來幫自己,也算是一個良好的開始。


  秋日的天亮的已經稍有些晚了,更是有幾分涼意,風渺音最討厭冷天了,嗬了口氣,已經能看到白霧了。


  風府的下人們雖然已經起身,可是這院子裏的卻並看不見幾個人。


  翠竹已然清脆,入目也更添幾分涼意。幸而,遠遠的,便看到那熟悉的月白衣衫。


  應安言雙目輕閉,昨日他同風渺音同於府回來後,也想了很多,事已至此,師傅的事情,風渺音隻要不回山上就不會知道。


  等他們將這京城的事情都解決完了,再回到山上給師傅報仇也好。到時候能手刃敵人,也算是給了師傅一個交代。


  放下心結,他的心中也好受了幾分。


  風渺音也不想打擾他,隻尋了一塊幹淨平整的石頭做好,也盤膝而坐。


  應安言睜開眼睛,看看在自己不遠處的風渺音,這幾日,他還未細細的看過她,現在看來,她竟是瘦了許多。


  然而,風渺音如此認真,他自己偷懶,也覺得有幾分不好意思。


  繼續閉了眼睛,收息吐納,他再睜開眼睛時,風渺音已經入定完畢,正坐在那處,看著他。


  兩人目光相撞,應安言便有幾分躲閃,他到底不適合說謊,更不適合對她說謊,真是又讓人煎熬的。


  “怎麽,這麽多天不見,便不認識我了?”


  應安言搖搖頭,起身,放下自己的衣擺,“許久沒有切磋過了,要不要再切磋一番?”


  風渺音怔了怔,這次回來,應安言果真與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他哪裏會找自己切磋,每每她要求時,他都是躲得遠遠的,美曰其名,怕傷著自己。


  “應安言,我怎麽覺得你不正常了。”


  “別胡鬧。”


  將風渺音撫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放下,又將她被風吹亂的發絲放下,那眼中的柔情似乎化不開了一般,隻讓風渺音有幾分心虛。


  “你不是要比試嗎?還不開始?”


  她一貫最受不了他如此的目光,他一如此,她就覺得自己的心控製不住,跳的很是劇烈,她從來沒有這樣子過,難免讓自己覺得無法掌控。


  “這次說好,我若贏了,我以後便是師兄。”


  應安言這次是認真的,風渺音能感覺的出來。雖然這麽許久,他們都一直說著師姐師弟的,風渺音也並沒有當真將這名分看的十分重要。


  而且,這麽多年,都是應安言在照顧自己,讓著自己,就算她偶爾會戲譴他,但是更多的時候,卻更依賴她。


  風渺音瞬間也被自己的想法給嚇壞了,曾幾何時,她已經覺得不再依賴任何人,這個詞匯當真讓她驚著了。


  “好,比就比,師姐我這次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應安言隻微微勾了勾唇角,他太過了解風渺音啦,每次她覺得自己理虧,或者心虛時,說話便會更加的大聲。


  “我也是。”


  風渺音眸光微凝,靜靜的看著應安言。她知道自己的武功的確沒有應安言厲害,以往都是他讓著自己。


  但這次既然他是認真的,那她也會用盡全力,讓他滿意。


  而自己若想要贏,恐怕就隻能先發製人,若是等應安言出手,恐怕她在他的手下過不了十招。


  應安言本就有意讓她,所以看著她出手,也不奮力抵抗。本來滿心想著,自己如果成了師兄,就可以名正言順的代替師傅照顧她了,可是,真當要出手時,他又舍不得了,他怕自己會傷害了她。


  自己已經盡力攻擊了,可是應安言卻還是漫不經心的躲閃著,當真讓風渺音氣急。下手也更狠辣了幾分。


  “應安言,你搞什麽,你再不還手我就生氣了。”


  他這若是在讓自己的話,她不需要,她風渺音並不是輸不起的人,若是當真要讓出這個師姐之位,那她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此被戲耍,他就是忍受不了。


  化掌為拳,拳上還帶著絲絲的勁風。若和風渺音搏鬥的是尋常的武士,隻怕這滿懷怒意的一拳是躲不過了,但是應安言又豈會如此就被她傷了。


  兩人比試過無數場,每次風渺音被氣壞了的時候,都會如此。應安言以前還需反應片刻,堪堪躲過,以後便也了解了她的脾氣。


  風渺音的攻勢更加迅猛,應安言輕鬆的躲避著,兩人的速度都是極快,竹林外路過的下人幾乎都看不清這竹林裏的情況了,隻是自從小姐和應公子回來之後。


  這片竹林都很有默契的歸了兩人所有,除了平時掃灑的婆子,再沒有別人進去。


  風渺音已經盡力攻擊了,可是卻還是應安言躲過。急怒攻心,隻覺得氣息有些不穩。


  應安言覺察到時,便想要趕忙停手,若是讓風渺音傷著了經脈,他恐怕是要自責死了。


  隻是他停了,風渺音卻並未來的及停手。


  呼嘯而來的勁風,讓應安言淡然的閉了眼睛,自己輸了也就輸了吧,其實很多事想明白後,他也沒有如此的糾結了。


  風渺音的眸中閃過一絲驚訝,眼看拳頭就要砸在應安言的麵門之上,即便他銅皮鐵骨,這一拳下去,他也吃不消。


  但是拳頭想要收回已經來不及,卸了氣勁隻會傷了自己的經脈。


  說時遲,那時快,風渺音將拳頭偏移了幾分,拳風看看從應安言的臉邊劃過,撞在了旁邊的翠竹之上。


  風渺音本來就用盡了全力,隻讓那株竹竿沒有來得及彎折,便齊齊斷裂。


  應安言聽到耳邊的動靜,忙詫異的睜開了眼睛,那竹葉四散而下,竹竿應聲而倒,風渺音的氣息還有些不穩,胸脯起伏幾下,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而那隻細嫩的手上,與竹竿相接之處,也湧出一縷血絲。


  “你可有事?”


  短兵相接,傷敵一千,必自損八百。風渺音現在的情況已經比她預想的要好多了,平複了一下呼吸,還是覺得胸口有些痛意。


  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裏是如何想的,她氣應安言說了比武,卻不用盡全力。也氣他突然收力,差點就讓自己傷了他。卻也慶幸自己反應夠迅速了,不然隻怕掛彩的就是應安言的臉了。


  “音兒.……”


  應安言見風渺音要走,忙將人拉住,他有很多話想說,卻又無法開口。


  風渺音皺了皺眉頭,那略顯蒼白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讓應安言的心中更是忐忑,這下隻怕音兒當真生自己的氣了。


  “你別生氣了。”


  聽到此話,風渺音倒是氣了,“應安言,你是什麽意思,要和我比鬥的是你,不讓我生氣的也是你。我早就說過,如果你不認真對待,我必定會生氣。”


  “我隻是不想傷害了你。”


  不想傷害了她,現在受傷的卻隻有她,風渺音冷笑一聲,甩開應安言的手便要往回走。早知如此,她今日就不該出來找他,隻是在給自己找氣受啊。


  應安言怎麽拉都拉不住風渺音的手,而她似乎也並沒有停下要聽自己解釋的意思。咬了咬牙,應安言快走兩步便將風渺音箍在自己的懷中。


  風渺音掙紮了兩下掙紮不開,索性也放棄了。


  “應安言,你到底是何意思。”


  應安言不敢亂動,生怕風渺音更生氣了。待她平靜下來,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音兒,你別生氣,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


  風渺音勾了勾嘴角,她當真不知道他有什麽苦衷。


  應安言點點頭,眉宇間流露出一抹為難之色,“我當真是想與你比武,奪了那師兄的位子,好能好好照顧你。”


  他隻是因為這個理由?其實,他應該知道,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自己,現在竟然還非得奪了那師兄的位子才行了,當真是可笑。不過,她心裏湧出的那抹暖意還是讓她願意去相信他。麵上卻不露半分,隻是掙紮的更加用力了。


  應安言也不強留,慢慢的將她鬆開,待她轉過身來,手掌還是不肯離開她的手腕,生怕她又跑了。


  “那又為何不打?”


  “我……”


  應安言著實不想要說,可是一看到風渺音滿是清澈的眼睛,他的心裏總是沒有沒有辦法去拒絕她。


  “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受傷。看到你受傷,比我自己受傷還要讓我難受。”


  風渺音怔了怔,隨即便也釋然了,她尚且如此,他又如何會不是如此呢。心更暖了幾分,可是麵上卻依舊絲毫不露。


  隻是看著應安言從懷中掏出一瓶藥,在自己的手上撒了些,才用了幹淨的帕子將自己的手裹住,細細的包紮了。


  風渺音認得,那塊是自己的帕子,應安言從來都沒有這種東西,那日她為他包紮傷口是用的,沒想到他到現在還留著。


  見風渺音如此的看著自己,應安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直將這塊帕子保管的很好,如果不是因為這次他身上根本沒有什麽包紮的東西,他是當真不會用這方帕子的。


  現在被風渺音發現,他也有幾分難為情。


  應安言將自己的手放下之時,風渺音才驚覺,自己現在還應該生氣才對。


  哼了一聲,轉身便要向院子走去。


  “音兒.……”


  死死的將人拉住,在她氣沒有消之前,應安言都不想將他給放走,若是像前不久一般,進去了內院,她便不再出來,自己又如何是好。


  “你放開我。”


  風渺音扭動著手腕,卻半分不見應安言有鬆開的跡象,隻是鬆緊適宜,既不放自己走,又不讓自己掙開。


  “你不吃飯,我還要吃飯呢,我餓了,你放我走。”


  “那你不生我氣了嗎?”


  應安言問的甚是小心翼翼,讓風渺音著實有幾分哭笑不得,明明剛才還死活不肯出手,也不怕自己生氣,現在倒是怕自己生氣了。


  “你不鬆開我,我就更生氣。”


  風渺音態度很是堅決,應安言猶豫了一番,還是將風渺音的手給鬆開了。


  風渺音向院內走去,卻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嘴角也更暖了幾分。這次回來,風渺音總覺得應安言有些奇怪,可是無論他怎麽奇怪,隻要他同自己的心沒有改變便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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