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那花一樣嬌嫩的美人在眼前,或是紛紛起舞,或是執琴輕彈,一曲落幕之後場中掌聲不歇,更有不少的皇子們看中了哪家的出色千金,直接上了禦前去求婚。
賞花宴本來就是這個名頭,不少皇子的母妃都未在場,孫貴妃在一旁提點幾句便也罷了,左傅盛也略聽一些她的想法,大多數皇子隻要求了旨意,左傅盛便也準了。
再細觀,皇宮各位置坐下的皇子們,直勾勾的眼神統統都定在了正中央的小姐身上,哪怕是他這人方才已經求得了皇上的賜婚,該避嫌的還是未曾避嫌片刻。
花一樣的美人在眼前急於獻媚,種種嫵媚嫋娜風情盡數展現,哪裏有人能夠不為所動的?
風渺音安靜的凝眸,不動聲色的撫了撫自己雙袖,卻是忽然想起上一世她初遇左之期之時,一腔柔情傾數展現於他麵前,雙眸隻放得下他一人身影,以至於忽略了他眼中可有自己半分的位置。
從求父親準許自己擇了他這般夫婿,為他在皇上麵前、朝廷上麵能夠來去自如開始,她不知耗費了多少心血,到頭來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被她親生的妹妹與嫁得的夫婿一同推下地獄深淵。
那些後院裏數不盡的妻妾成群,他口口聲聲都是情勢所逼、不得已才收下來的女子,得到的疼愛與關心卻是比她這個嫁過去的正妻還要多。
男人都是一樣的。
是……一樣的嗎?
她如此想著,卻又情不自禁的與自己發問。
適逢那場正中央的位置處,一位貌美的千金已經結束了一曲輕歌曼舞,那嫋娜的身段被輕薄的柔紗包裹而起,胸前兩片白皙的渾圓被看個一清二楚,稍稍動作大了一些,仿佛就要跳脫出來一半。
可她偏生像是絲毫都沒有察覺到似得,跪地朝著正座方向行禮的動作頗大,那令人血脈噴張的景象博得了不少皇子的炙熱眼神。
風渺音看的頭疼,皺著眉瞄了一眼場地中央,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應安言。
本以為會看到如那些皇子一般都望向場中央女子的應安言,沒想到,她卻正對上應安言專注垂眸看向自己的鳳眸來。
應安言沒想到她會突然回過頭來,眸中的驚愕隻是一瞬間,繼而那抹隻給她的溫柔無限蔓延開來。
“恩?”他壓低了聲音,溫柔發問。“怎麽了?”
興許是刻意放低了語調的緣故,他的嗓音比平時要更為低沉磁性,輕緩地在耳邊響起,猶如醇香濃鬱的美酒讓人聞之心神一醉。
風渺音見他瞧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卻是眸中溢著笑意,故意問道:“場中央那麽多好看的女子獻媚,一個個的才藝出眾惹人注目的,你怎生不看她們,偏偏在看我呀?”
應安言唇角微微一勾,看向她的眼神不由有些無奈,卻依舊輕笑著回道:“音兒在我眼中,可比她們要有吸引力的多了,所以不想看,也不願意去看。”
見風渺音心情頗好的揚著唇角,他心裏軟的是一塌糊塗,卻輕哼了聲,隔著桌案惡作劇般的捏了一下她的手心。
“呼——”見她瞪大雙眸悄然驚呼的模樣,不覺眼中笑意更濃了。
“如斯,可滿意了?”
麵對應安言的話,風渺音頑皮的眨了眨眼睛,卻是嘴硬道:“便是這樣就想讓我滿意,可就大錯特錯了。”
適逢已經臨到了風渺玥上場,她已經去了側廳又仔仔細細的修理了一番妝容,整個人容光煥發的朝著風渺音的方向走來。
她一站起來,就吸引了在場不少人的目光。
“太傅府的千金可真是出色啊!瞧瞧那氣質,那身段,真不愧是前風太傅府裏頭教導出來的後輩,真心對得起‘太傅府’這三個字來。”
“前頭的那人我認得,是太傅府的二小姐沒錯,前段時間的花茶會還見過她呢!不過……這後麵的就不識得了。”
“對呀,那人是誰啊?”
不少皇子公主們並上後來的那些個千金們,都不由自主的低頭交耳起來,視線都定在靠近角落的兩個人身上。
而風渺玥走至風渺音身邊,朝著她行了一禮,笑道:“等下可就辛苦姐姐了。”
“給咱們玥兒做陪襯,姐姐求之不得呢。”風渺音也懶得跟她多費口舌,過過場麵的笑過了便作罷。
她來的時候,本就打算挑揀個最為簡單的才藝表演完了便行,反正風渺音心中是明白,按照當下朝廷中的形式,太傅府的子女是根本不可能被皇上當場就賜了婚的。
太子與諸位皇子之間的明爭暗鬥,已經衍到了朝廷之上,每日的早朝定當都是硝煙四起,全然為了爭奪皇上的讚同與認可。
太傅府前太傅的喪事才剛過沒多久,新掌家的風責暄可是朝中新秀,這股新興起的勢力,必定會成為各位皇子所競相爭奪的對象。
而風責暄手底下的兩個女兒,可是爭奪的最大籌碼。
風渺音自己倒是不曾擔心,隻要有人來上門提親,“命格不好”這四個大字一擺出去,絕對能全部推掉,但是風渺玥就不好說了。
她現在的一門心思可是都在左之期身上,風責暄那般小心謹慎的人,必定是不會將她的婚事輕易做主。
為了太傅府的以後和風渺玥日後的幸福,他可得小心、小心、再小心才是。
皇上那般深思熟慮、掌控大局的上位者,也不會將這一層麵明擺出來給別人看,所以說她們二人這一行是安全的。
總之,風渺玥想要一舉嫁給左之期為妃的心思是不可能了。
能夠被在這種前提下賞了姻緣的,也就隻有那些沒有雄厚母家實力在後麵支持的皇子們,看著是無限殊榮,可那一個個被挑選上去的小姐,都是京城中名門望族的後代,雖說地位上絕對不會低了去,但是幾乎全部都是家中沒有掌握實權的文官。
文官有個什麽用處?一沒有兵權在手,二沒有財力掌控,明麵上是一樁大好的姻緣,其實就是為了鞏固朝廷與朝官之間的聯係建立了紐帶罷了。
風渺音能看透徹的東西,他左之期未必看不出來。
幸好來宮中,隨身攜帶的東西都是要另外存放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發生,尤其是琴與蕭這類東西,於敏嫻來時帶著的玉蕭還在。
風渺音吩咐了隨伺的宮女去後麵取來,那宮女應聲去了,不一會兒拿著玉蕭趕來,正巧也趕上風渺玥換完了舞蹈所穿的衣衫。
風渺音凝神看去,見她那一身華麗的行頭,心中不由得冷笑。
風渺玥還真是下了血本。
風渺玥身上的衣衫華貴到讓人不敢直視,那外層的是用細鑽在尾端部位裝點起來的輕紗,裏頭是顯身材又不會過分輕佻的摸胸長裙,內層這般要露出又不露出分毫的模樣,才是最致命的吸引。
那衣裳隨著風渺玥的緩緩移動,在陽光的照射底下,頓時是熠熠生輝,“七彩衣”的名頭便是來源於此。
無數的細鑽與衣裳材質本身的光滑閃出的光彩,讓在場不少女子都為之驚呼豔羨不已。
風渺玥人本就長得嬌美,此時更是仔細打扮過了一番,那一顰一笑之間回眸抬首,流露出的盡是數不盡的嫵媚風情。
含情脈脈的眼波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她抿著唇低笑,最後萬般流連忘返的定在了左之期的身上。
左之期本在和身旁的人談笑風生,品酒聊天好不暢快,見如斯美人媚如絲的眼神,就算是他生性冷淡,也不免露出了驚豔的神色來。
視線一直定在他身上的風渺玥,見狀不由得心口是小鹿亂跳,更加歡喜雀躍起來。
玄月國始終流傳著一個傳說,在許多年以前的皇宮,有位君王最為寵愛的妃子為尋求不到合適的衣衫而整日淚流滿麵,傳聞九天之上神鳥的羽翼乃是這世上最好的原料,君王花費巨大的精力捕捉並殺掉了神鳥,用它的羽翼為反妃子做了一身光彩流溢的衣衫。
她會如此清楚,便是因為上一世的左之期花費了巨大的人力、財力,滿天下的來找能工巧匠來編織,下人來報的時候,她還以為是給自己的生辰禮物,所以才未與她說。
由此歡欣雀躍了好一陣子,後來才知,那東西是為了給風渺玥製作皇後朝服而做的準備。
而那樣的準備,已然是從她嫁入府中之後不過半年的光景,便準備開了。
風渺玥便是穿著那一聲光彩流溢到刺傷人眼睛的華美衣裳,嬌笑著踩踏過她被摧殘至不完成的軀體,一步步走上了本應該、也絕對是她應得的後位。
現在的風渺玥根本沒有和左之期熟絡到那般境地,如此思索來,隻怕是賞樂兒為了讓她引以為傲的女兒給太傅府爭光,動用了母家勢力給風渺玥做成了一身的七彩衣。
七彩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