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狀況看的賞樂兒與風責暄心中都忒不好受的很,偏生風渺玥是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什麽都沒在意,眼睛裏就剩下左之期的身影。
好不容易熬過了漫長的陪侍,前麵的女眷們全然交給二房那邊來處理,賞樂兒是著實不放心的很,見這邊再沒什麽大事,便請了安,拉著一臉依依不舍的風渺玥離開。
風渺玥正是想和左之期感情“更甚”一些,由此便是滿心的不樂意,不高興的表情一眼就能瞧出來。
賞樂兒板著臉,拉著她到走廊邊上站好,還未開口,風渺玥便挽著她的隔壁不依的撒著嬌:“母親,三皇子還在那裏坐著,咱們這樣先回來多不好啊!”
“怎麽不好了?倒是瞧瞧你方才那副殷勤樣,你倒是和我說清楚,什麽時候開始動的心思?”賞樂兒皺著眉,心裏頭頗有種女大不中留的氣急敗壞。
賞樂兒哪能看不出來她那小女兒家的心思,雖說也不是不反對三皇子這般的女婿,可到底是皇室出身,再加上過不來幾年,奪位的鬥爭便要開始,她一點兒都不想讓自己最寵愛的女兒變成政治權利下的犧牲品。
若是真的要嫁,那也是要等到所有事情即將塵埃落定之後才行。
“你是未出閣的小姐,日後少和三皇子接觸,平白叫人瞧見了那叫什麽事?玥兒,聽見沒有?”
賞樂兒苦口婆心的勸說,目的就是為了保全風渺玥的聲譽。
本來就因為從前的風渺音,太傅府在名媛圈子的的名聲就有些不好,這麽幾年好不容易的找回了些場子,也成功的讓京城裏的小姐們都和風渺玥關係不錯,可千萬不能功虧一簣。
風渺玥按理說,當是與平時一樣乖巧的應了便是,可她心裏頭就是覺得不舒服,尤其是在發現左之期與風渺音對過話之後,心裏頭的不舒服就更甚了。
還好她音兒姐姐是支持自己的,要不然,她定當不會在理睬風渺音了。
半晌沒得到風渺玥的回話,賞樂兒抬手輕飄飄的拍了拍她的背,喚回她的思緒。
風渺玥這才回過神來,忙道:“母親,咱們快些去前院吧,二嬸那邊隻怕是忙不過來。”
她避開方才的話題的態度惹得賞樂兒有幾分不高興,可一看自家女兒有些委委屈屈的小模樣,那些個責備的話便吞進了肚子裏頭,無奈的低歎一聲。
“罷罷罷。”
風渺玥見她不追究,這才露出了笑顏。
風渺音與應安言出了門後,應安言去了男賓席,風渺音卻沒回寧夫人那裏,轉而拐去了風渺玥的住處。
才方走到門口,便見一個小丫鬟鬼鬼祟祟的縮在門邊的位置,還時不時的探頭探腦的往外頭看,好像是在等什麽人似的。
那小丫鬟遠遠地便瞧見風渺音的身影,頓時往後縮了縮,同時手也不自覺的背到了身後麵去。
“奴婢給大小姐請安。”
風渺音停下腳步,無意的往她身後瞄了一眼,結果那小丫鬟頓時整個人驚慌失措的就差沒撒腿就跑。
風渺音頓了片刻,道:“你手裏拿著的什麽東西,給我看看。”
“大、大小姐……”那丫鬟強硬著語氣,笑道:“奴婢手裏……什麽都沒拿啊。”
“若是再不拿出來,我便讓守衛揪了你的舌頭,瞧瞧你是不是還這般說謊話。”風渺音連眼皮都未抬,漫不經心的一句話,卻是聽得那小丫鬟頓時驚嚇的花容失色。
“奴婢、奴婢……”那小丫鬟咬著牙,神色幾轉不定,像是做出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撲通”一聲朝著風渺音的方向一跪,口中哀呼道:“奴婢知錯,求大小姐救奴婢一命!”
風渺音神色未變分毫,唇邊依舊掛著溫婉又得體的笑意,隻是水眸中深沉的冷光更甚了幾分。
她溫柔萬分的開了口,秀眉微微蹙著,有幾分為難。“你這小丫鬟說的這叫什麽話,咱們太傅府家大業大,又是知事理、善待下人的,如何會要了你的命?你倒是說一說,你犯了個什麽錯兒,還要我來救你?”
那丫鬟朝著風渺音的方向磕頭不止,額頭碰在腳底下踩著的青石板磚小路,那“咚咚”的一聲聲,聽的人心裏頭膈應的很。
“奴婢以前是被分去跟在表小姐身邊的灑掃丫鬟,表小姐被趕出太傅府之後,奴婢便回來了二小姐這裏,可二小姐時常看奴婢不順眼,底下的丫鬟們更是看著主子的顏色行事,奴婢……”
話至此,那丫鬟的眼淚已經是止不住了,似是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掀起自己左手腕處袖口的一腳,露出一大片青紫交錯的肌膚。
風渺音望著那滿目狼狽的痕跡,不覺眉頭一蹙。
視線一轉,她發現那丫鬟左手虎口的方向,有一點褐色的胎記,瞧著有點像是朵花一樣的形狀。
因為實在稀奇,風渺音不覺多看了兩眼。
那丫鬟哭的是上氣不接下氣,抽抽噎噎的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掉。
她又跪在地上朝著風渺音磕頭的,好在這周圍現下沒人在,不然的話,肯定都以為她在教訓丫鬟。
眼瞧著這丫鬟十五六歲的樣子,卻哭的跟八九歲的孩子一樣不顧麵子。
風渺音倒是覺得有幾分無奈,問道:“你叫什麽?”
她連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淚眼朦朧的抬起頭,露出一張還算得上是秀氣的臉來。
“奴婢名為初洇。”
“你既是玥兒妹妹房裏的人,就該是明白主子最大的道理,繞是玥兒妹妹因為之前李沁歡的事情不待見你,可其餘的丫鬟也不能越俎代庖教訓你,盡管告狀便是。”
風渺音瞥向她身後的位置,秀眉一挑,說的話是別有深意。
“至於你拿了什麽東西我沒興趣,最後別拐著彎的汙蔑到我身上來才是。”
初洇心裏頭知道瞞不過她,一咬牙,終於將背後藏著的東西拿了出來。
那是個金製的簪子,上頭雕琢著精致的花樣,卻是成色沒有那麽圓潤,略顯的老舊一些,一看就是兩三年前的款式。
初洇啜泣著,朝著風渺音的方向跪地求饒,口中哀道:“奴婢有個一母同胞的姐姐,前幾年得了病,最近這段日子忽然加重,若是得不到治療怕是挨不過這個夏天,奴婢、奴婢……”
“然後你就想拿了主子的東西拿出去變賣,換來錢救你姐姐的命?”風渺音將那根金簪子裹著手帕從她的手中接過,拿在手中端詳,“這東西雖說過時了,在外麵也能賣上好一筆現錢。”
“大小姐……奴婢知道錯了,請大小姐寬恕奴婢這一回。”
初洇的不斷求饒聲聲淒厲,風渺音未當一回事,反倒盯著那簪子饒有興趣的打量。
她笑道:“有著李沁歡那一回子事情在前頭,你這樁事要是被發現了,少不得要被一頓打再趕出府去,被賣進窯子裏頭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不是她心血來潮想走這邊看上一看,怕是也遇不見她這件事情。
尤其是……
風渺音深沉的眸光,狀似不經意的略過她左手腕上的位置。
她對這樣的人印象深刻,便是風渺玥左手腕上的位置,以前也有上這麽一塊胎記,後來是因為左之期那邊的人才當中,收了一個神醫,用藥給除了去才沒有。
平日裏她就慣穿衣袖略長的荷葉裙衫,借以掩去手腕上的胎痕,為了保險起見,更是時時刻刻都帶著略顯寬大的金手鐲來遮擋。
風渺音隻是嚇唬嚇唬她,毫不例外的看見初洇霎時慘白了小臉,她紅唇一勾,淡聲道:“念著現下是祖父入殮,喪禮還沒完成,便算是積德,饒了你這一回。”
迎上初洇霎時蔓延上劫後重生喜悅的臉,她又道:“下不為例,但有件事要你去做,算作是補了你的過錯,如何?”
能用的人就要用,也並非所有的人都是敵人,對她有利的加以利用,放到後麵可是會翻底的明牌。
初洇聽她不追究自己偷盜一事,已經是感恩戴德不已,現下見她要自己做事,更是磕著頭忙不迭的應了。
風渺音水眸一轉,已經有了主意,她朝著初洇所在的方向勾了勾手指頭,在有些瑟縮依偎過來的初洇耳邊,小聲的說了些什麽。
“你這樣……”
說完後,她把那簪子拿在了手裏麵,繼而從袖口中的錢袋裏掏出一錠金子來遞給她。
初洇本以為是個什麽大事,原來隻是去那頭走上一遭,自己也沒得什麽損失,而且這一錠金子可比那簪子在外頭能賣出來的價錢高多了,她便快速的答應了,朝著風渺音的方向行禮後拿著金子匆匆離開。
另一方的庭院裏,自從風渺音與應安言離開之後,氣氛就略顯尷尬,除了風渺玥以外的二人都有些坐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