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二章 蹊蹺
自從婁貴妃事情敗落之後，二皇子便隨李嬤嬤等人搬到了啟秀宮。
孩子還小，突然離開親娘，著實也鬧騰了幾天。這幾日剛剛好轉，不成想今兒午睡之後，便不見了蹤影。
一開始都以為二皇子貪玩，睡醒不哭不鬧，自己偷著跑出去玩了。可是等他們把屋內屋外都找了一遍，連後院荷花池結了冰的水麵都看過之後，卻依舊尋不到二皇子的身影。
李嬤嬤自知事情重大，央了人先去鍾粹宮求助。憐妃一聽，命了掌事陸嬤嬤帶了人過來幫忙，兩個宮的下人們，幾十號人把東三所挨個翻了一個遍，依舊沒找著人。
茲事體大，實在是不敢再耽誤下去了，這才稟明皇後段秦月。
好端端的一個孩子，剛剛兩歲多點，跑都跑不利索，在十幾個宮人的照顧看護之下，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說難聽點，哪怕出了意外，也應該能找著屍首的呀。一點蹤跡都沒有，難不成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禁軍護衛的皇城之中，就那麽被人偷走了？
委實蹊蹺。
秦月知道這宮裏小鬼眾多，各人的爪牙，各人的親隨，明的暗的，錯綜複雜。
平常她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過了，現如今他們把魔爪伸向孩子，那她自然不能再坐視不管了。
秦月帶著人趕到啟秀宮時，已近暮色時分。一輪紅日掛在武英殿的曲翹飛簷上，透著沉靜寧和的美。
巍巍宮殿，金碧輝煌，外人看著美輪美奐，隻有身處其中的人知道，這地方連一個兩歲的孩子也容不下！
一進啟秀宮，便見李嬤嬤等人跪了一院子。秦月懶得廢話，直接喝道：“把當時情形一五一十說來，若有半句隱瞞……”
秦月看一眼帶來的精奇嬤嬤們，她們個個人精似的，隻消主子一個眼神，便心領神會。她們雄赳赳往前跨出一步，麵沉如黑鐵一般，“哐當”一聲，把手中的木杖板子狠狠戳到地上。不消一個字，那股威嚴氣魄便蔓延開來。
下跪眾人心頭一震，一個個打起擺子來。
“二皇子的奶娘，現在何處？”秦月沉聲發問，抬目環視眾人。
“奴婢，在.……”
一個三十來歲的仆婦，滿臉淚痕，鬢發散亂，膝行著來到秦月跟前，未及開口，已經嚇得渾身篩起糠來。
“你照顧二皇子多久了？”
“打從主子一落生，便是奴婢在照顧。”
“那也是有感情的……”
“自然是，有……感情的。”
“那把你覺得可疑之處，一五一十說來給本宮聽聽。”
“可疑之處？沒有啊。今日午睡起來，大門緊閉，好生生的二皇子便不見了。奴婢真不知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呀。”
“不說是吧，抬起頭來看我”，秦月命人掌了一盞燈過來，探身向前，炯炯雙目如利刃，看向李嬤嬤的眼睛。
李嬤嬤做慣了奴才，平常哪敢直視主子們？她隻跟秦月對視一下，慌忙移開視線，複又趴在地上磕頭求饒。
生死攸關時刻，依舊這番閃躲，怕是必有貓膩。
秦月知道，闔宮上下離二皇子最近的人，隻有她一個李嬤嬤，不管是主謀還是幫凶，她都脫不了幹係。現在當務之急，便是撬開她的嘴，否則一群人沒頭蒼蠅一樣去找，指不定得找到什麽時候呢。
“來人，把李嬤嬤的記檔找出來，看看家裏還有些什麽人。”
富海自然不敢耽誤，道一聲“嗻”，扭頭就去安排。
李嬤嬤一看慌了神，上前拽著富海的袖子想阻攔，轉頭求秦月道：“求皇後娘娘恩典，奴婢真的是冤枉呀。”
雖是求饒，卻依舊一個字也不肯吐露。
“事到如今，你若還是這個態度，滿門抄斬是免不了。你若隻是幫凶，現在把實情說出來，將功補過，興許本宮還能替你在萬歲爺麵前求個情，饒你一命。你若一意孤行，誰也救不了你。”
秦月音量不高，卻如銅豌豆，一字一句敲到李嬤嬤耳膜上，清脆作響。她身子一震，似有猶豫。轉念卻又如剛才那般，複又磕頭求饒起來。
這是典型的不配合了。秦月不由動了怒氣。
“好言好語勸不動你，那就隻有交給她們了。”說著，衝彪悍的精奇嬤嬤們使個眼色，她們蜂擁而上，抬胳膊的抬胳膊，拽腳腕的拽腳腕，把人給拿住了。
“抬到後邊打去，免得汙了我的眼。”秦月擺擺手。
李嬤嬤四仰八叉被人拖拽著到了後頭，沒一會兒，沉悶的“噗噗”聲，夾雜著李嬤嬤的哭喊，傳到了前院。
下跪眾人之中，有人嚇得冷汗直流，有人嚇得牙齒打顫。
“你們有沒有立誌將功補過的人？但凡提供有用線索者，免受責罰，酌情重賞。”秦月很會把握人心。
“上午的時候，陸嬤嬤帶了大皇子過來玩。”守門的小太監不敢怠慢，小聲回稟。
“午膳之前？”秦月皺眉。
“午膳之前！”
“大皇子和二皇子平常在一起玩的多不多？”秦月又問。
宮裏的皇子們，大多都把對方當做競爭對手，鮮少感情特別親密，湊在一處玩耍的。
“以前不多，隻是我們搬到啟秀宮之後，才漸漸多了起來。”
“那午後他們可曾來過？”
小太監搖頭，“二皇子午睡的時候，李嬤嬤本來在屋裏守著的。後來院裏飛來幾隻烏鴉，落在樹上嘎嘎地叫著。李嬤嬤怕吵著二皇子睡覺，便讓我們想法把那鴉群趕走。
等咱們忙完了，她再進屋時，便不見了二皇子。期間，宮裏大門緊閉，沒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
“你確定？”
“奴才守著這大門，每日中午必是落了鎖的，不敢撒謊欺騙娘娘。”小太監語氣堅定，想來沒有撒謊。
秦月抬頭環視院內，不由也犯了難。
眼下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整整一下午沒個訊息，二皇子怕是已經凶多吉少。
她著人去養心殿回稟了皇帝，又命人到青瓦齋去把沈鐸嚴請來商議。
這一夜，不管二皇子是死是活，總歸得把人找到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