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炭毒
徐神醫寵溺地看一眼仲熠，妥協道：“就按你說的，先給伯思紮上，再給你紮。”說著話，竟然真的轉身往東次間去了。
得易撇撇嘴，明顯對徐神醫端水能力表示鄙夷。
沈仲熠最是愛熱鬧，跟在徐神醫身後，準備好好觀摩學習如何紮針。
一大一小兩人還沒走到東次間，便聽到伯思大聲抗議，“沈仲熠，你竟然敢背後謀害我，你簡直太.……太壞了，看我不好好教訓教訓你。”
仲熠腳下一頓，糟糕，背後使壞被人抓了現行，怎麽辦？
他瞪大眼睛向得易求助。得易吐吐舌頭，兩隻手心朝上，示意自己要一碗水端平，愛莫能助。
遲疑間，伯思已經滿臉怒氣小跑了過來。
仲熠自知理虧，披著被子抱頭鼠竄。
兩個小家夥繞著屏風，在正屋裏追來跑去，差點把屋頂掀翻。
這哪是病號該有的樣子，徐神醫喜憂參半，喊了半天，也沒能讓兩人停下來。
沈鐸嚴和林玉慈恰好掀簾而入，彷如神兵天降，方才把兩個猴崽子震懾住。
兩個小家夥心虛站定，不敢再有一點越矩造次。
沈鐸嚴在門外就聽到了吵鬧聲，心裏是開心的，礙著麵子上又不好過於表露，故意沉著臉色批評道：“沈伯思、沈仲熠，越大越沒規矩，如此吵鬧成何體統，還不快跟徐爺爺賠禮道歉！”
兩個小家夥不敢違逆，乖得小貓一樣，走到徐神醫前麵，拱手行禮，齊聲說道：“伯思、仲熠失禮之處，還望徐爺爺見諒。”
徐神醫搖搖頭，盯著他們消瘦蒼白的小臉看了會兒，招招手，“來來來，先把脈再說。”
兩個小家夥慌忙走上前，一先一後把手腕放到迎枕上，讓徐神醫把了脈。
“可有別的不適？”徐神醫撚著胡子細問。
“並沒有別的不適”，伯思規規矩矩回答。仲熠調皮，說笑道：“我這麽強壯，明兒直接去上學也沒問題。”說完，想起了沈益德，不由歎了口氣，“也不知太子爺現在身子怎麽樣了？”
自顧不暇，還有閑心操心旁人，林玉慈嗔怪看他一眼，轉頭問徐神醫道：“徐世伯，他兩個現在恢複得如何，接下來又該如何護理？”
“風寒已經褪去，素淡飲食將養幾日，便可大愈。隻是還有一點，比較麻煩……”
“麻煩？莫非是炭毒？”沈鐸嚴瞬間緊張起來。
徐神醫點頭稱是，“脈搏細弱，呼吸不暢，兩位公子微有炭毒症狀。所幸那日兩個侍衛趕到的及時，後來又潑了涼水促使他們清醒，算是搶救及時。否則，後果難料……”
炭毒難解，沈鐸嚴是知道的，滿心擔憂問道：“徐世伯，可有別的法子？”
林玉慈那邊也瞬間緊張起來。
徐神醫有點尷尬，後悔剛才自己沒說清楚，惹得沈氏夫妻誤會。
他衝林玉慈搖搖頭，讓她別那麽擔心，“炭毒雖然難解，隻是耗時較長，法子還是有好些的。”
林玉慈一聽這話，稍稍放心，“您具體說說，都有哪些法子？咱們全都用上，確保萬一。”
徐神醫點頭，“這第一個法子，便是針灸。”說著，拿起布包晃了晃。
日光下，銀針如絲，輕搖微晃，如夜裏泛起的點點星光。看得伯思、仲熠頭暈目眩，心頭驚恐。
“咱先不提這血腥的法子，說說第二個。”伯思、仲熠皺著眉催促。
徐神醫笑了笑，轉頭問林玉慈讓她準備的東西可否準備好。
林玉慈招來方玉珂，隻見她手裏拎了一個大大的陶瓷罐子，笑眯眯地走了進來。
“神醫爺爺，您看這麽多夠不夠？”方玉珂笑著把罐子放到桌上，揭開蓋，讓徐神醫往裏瞧了瞧。
徐神醫扇著指尖，湊上去嗅了嗅，衝她點點頭，“給他們一人盛上一碗。”
方玉珂不敢怠慢，手腳麻利盛了兩大碗遞到小哥倆手上。
“這是什麽呀？”伯思在碗邊聞了聞，味道有點怪，他微微擰著小眉頭。
不同於伯思的謹慎，仲熠十足的行動派。他伸舌頭舔了舔，咂摸兩下，“有點甜，有點酸，還有點辣辣的。徐爺爺，這到底是什麽呀？”
“這是神藥”，徐神醫笑眯眯指了指自己花白的腦袋，“喝了能讓你們變聰明。”
“還有這種藥？”仲熠納悶，“是誰喝了都能變聰明嗎？街角的馬大傻子喝了，是不是就不傻了？”
嗯，小家夥很有同理心，大有急旁人之所急的博愛精神。
徐神醫一時解釋不通，催促他倆，“你們先喝，喝完我再給你們解釋。”
眾人視線紛紛匯聚到小哥倆身上。眾目睽睽之下，雄赳赳的男子漢精神支撐，怎好退縮耍賴？小哥倆閉氣凝神，咬著牙“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嗯，好像也沒有預料中那麽難喝。
伯思咂了兩下嘴，意猶未盡，“甜甜的，是梨汁嗎？”
徐神醫笑著點頭，“除了梨汁，還能猜出什麽？”
“辣辣的，是蒜汁嗎？”仲熠不甘落後。
徐神醫搖頭。
“薑汁？蔥汁？還是辣椒汁？”仲熠生怕被伯思搶了答案，一口氣把自己知道的辣味的東西都說了出來。
徐神醫依舊搖頭，“我給你們個提示，白白胖胖的，地裏長的，有點像人參，卻又比人參常見，窮人富人都吃得起。”
“蘿卜！”小哥倆異口同聲說出口。
徐神醫欣慰點頭，“除了這兩味兒，還有一味酸酸的，乃是酸白菜汁。”
他這麽一說，小哥倆不由幹嘔起來。
“酸白菜汁太衝，有損梨汁的醇美。”伯思文雅點評。
徐神醫很是聽人勸，從善如流叮囑方玉珂，“方娘子下次可以把這三種湯汁分開裝，醫患結合，將會事半功倍。”
方玉珂第一次見人用這些湯汁治病的，覺得好玩有趣，忙點頭應下。
伯思打了一個大大的嗝，一股複雜的氣體蔓延開，嚇得他慌忙捂住了嘴巴，含糊著提出自己的質疑：“這些湯汁能讓人變聰明？我怎麽從沒聽人說過。”
“這你就不懂了”，徐神醫一副“薑還是老的辣”的自信篤定，“這可都是有醫書記載的，都是祖宗傳下來，行之有效的方法。那日你們在文華殿中的炭毒，雖為輕症，卻也怕耽誤了最佳治愈時間，給你們針灸配上這些湯汁，以確保萬無一失，不留後遺症。”
“那日的炭果真有問題！姓佟的果真人麵獸心。”
伯思想起那日的情形，咬著牙擠出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