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太子
沈鐸嚴回府的時候,林玉慈還沒睡,正焦急地等著他。
見他進屋,立時迎上來,急聲問道:“怎麽樣?是不是跟你猜的一樣?”
沈鐸嚴驟然放鬆,嚷道:“渴死了。”
林玉慈一聽,忙走到桌邊幫他斟了杯溫茶,遞到嘴邊。
沈鐸嚴手上忙著解腰封、解腕帶,就著她的手,咕咚咕咚喝了滿杯。
林玉慈又心疼又著急,轉身又倒了一杯。
這回,沈鐸嚴接過來自己喝了一口,見林玉慈焦急的樣子,挑眉瞪眼說道:“今兒晚上,那可是凶險得很呐。”
“怎麽個凶險法?”林玉慈追問的聲音不自主開始打顫。
沈鐸嚴卻不忙著回答,煞有介事撇著嘴,點著頭,很是高深的樣子。
林玉慈等了半響,見他依舊不說,漸漸醒過味來,他這是在故意賣關子呢。
她怒從心頭起,上下打量他一番,沒見有血漬傷痕,心下放鬆了不少。
“我自然知道今晚甚是凶險,堪比虎口拔牙,火中取栗。怎地,你受傷了沒有?我來幫你檢查檢查?”
她說著話,借故檢查,攥著拳頭在他肩頭、胸口、腰腹.……一路往下捶了過去。
她手上力氣越來越大,沈鐸嚴煞有介事擋住自己最柔軟的地方,板著臉訓道:“噯~~玩歸玩、鬧歸鬧,別捶壞了我的寶貝,以後不能用了,有你後悔的時候。”
一本正經說葷話,臉皮可夠厚的。
林玉慈瞪他一眼,轉身往內室走。
沈鐸嚴玩脫了手,忙陪著笑臉湊過來,低三下四告饒:“我錯了,我不該跟你開玩笑。我知道你擔著心呢,我這就告訴你。”
他一邊洗手換衣,一邊把晚上所發生的事兒,事無巨細跟林玉慈詳細說了一遍。
林玉慈先是驚訝,繼而瞠目,直到沈鐸嚴說完,她還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這也太玄幻了吧!”她側躺在床上,手托著腦袋,皺著眉頭說道:“你說,皇上給自己找了一個替身?假扮他?”
沈鐸嚴吹滅了蠟燭,借著窗外月光,摸索著上床躺好。
“你說,那個叫唐棣的人可信嗎?他要是把皇帝殺死,鳩占鵲巢,豈不是手到擒來?”
“不是還有馮至才和小春子呢嗎?現在知道內情的人又多了一個我,量他也沒那個膽量。”
“萬一呢,那可是皇權,至高無上,天下誰能不動心?”
“.……”沈鐸嚴無語。她的話,莫非在暗示著什麽?
“哎,對了,你是怎麽發現異常的?”林玉慈一邊說,一邊湊過來靠在他的肩頭,貓一樣乖順。
沈鐸嚴呼吸滯了滯,“還不是他假意摔倒,扶了我一下。”
“這就判斷出來了?”
林玉慈語氣誇張,溫熱的呼吸噴在沈鐸嚴脖頸。
“他那雙手保養得極好,柔柳一樣光滑細嫩。據我所知,皇帝的手可不是那樣的。”
“.……”一個戲子的手,居然比皇帝的手保養得好,這邏輯,誰信?
“你不知道,皇帝打小喜歡樂器,幾歲便開始彈琴,一直到前兩年還十分癡迷。
他那雙手,十指有力,指腹微繭,觸感並不細滑。所以,當時我就起了疑心。”
再加上下午出宮時,唐棣和小春子故意露出破綻,引起他的好奇,才有了夜探養心殿那一幕。
心細如發,邏輯縝密,林玉慈對他的敬仰,又多了一層。
已近五更天,兩人並排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我有一個問題,不知當問不當問。”林玉慈難得遲疑。
“說。”
“你說,婁貴妃肚子裏的孩子.……”
沈鐸嚴愣了愣,如果不是女人的八卦,沈鐸嚴再也想不到這個問題。
“這種內情,一般人誰能知道?”沈鐸嚴搪塞。
“萬一,我是說萬一,皇上會容得下那孩子嘛?”林玉慈翻身看向沈鐸嚴。
雖近在咫尺,卻也隻能看見黑乎乎的一個模糊的輪廓。
“他現在生死難料,哪兒還顧得了這麽多。”
也是,不是有句名言嘛,生死麵前,其他都是小事兒。綠帽子這事兒,也就不值一提了。
林玉慈放棄糾結這個問題,重又躺好。
“你後悔嗎?”她喃喃又問。
沈鐸嚴先是一愣,隨即斬釘截鐵回道:“不後悔!”
“如果結果一樣,你自是不後悔的。如果結果不一樣呢?你也不後悔嗎?”
沈鐸嚴蹭的一下坐起來,喘著粗氣質問:“你什麽意思?”
林玉慈沒想到一句無心的話,惹得他如此大的反應,忙也坐起來,輕輕拉了一把他的胳膊,軟聲軟氣說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做什麽選擇,我都支持你。你就當我說話不過腦子,瞎說的好了。”
沈鐸嚴深吸一口氣,自知失態,也軟著聲音說道:“今兒太累了,快睡吧。”
重又躺下,卻翻來覆去睡不著。
人生沒有對錯,隻有選擇。當你選擇了什麽樣的路,便有什麽樣的人生經曆。朝著既定的目標邁進,也許不是最捷徑,也許會繞遠,甚至會南轅北轍,更有甚者,可能會迷失方向,最終無法達到目標。
到那時,你會不會後悔,會不會因為沒有選擇最捷徑,而痛不欲生?
林玉慈擔心的,隻是這個。
未來的事兒,誰又能說得準呢。沈鐸嚴煩惱片刻,幹脆不想。
起碼現在,他所做的選擇,都是遵從著自己內心的。
這就夠了。
……
數日後的早朝,馮至才站在龍椅旁邊,手中展著一卷明黃聖旨,高聲念著。
“.……大皇子沈益德,敦敏聰慧,仁心厚德,立為太子,授予東宮冊寶。望其刻苦勤勉,胸懷四海,一統江山。謹以此詔告天地、宗廟、社稷。欽此!”
堂下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赫然。
萬歲爺怎麽突然下詔立太子?而且還立的是大皇子沈益德?
所有人都感到好奇。
要知道,大皇子母妃出身低賤,娘家根本沒法依仗。
這樣的太子,隻怕日後也是炮灰,怎麽能鬥得過權傾朝野的婁相國?
眾人皆好奇。
膽小的戰戰兢兢,低頭垂目,生怕惹火燒身。
膽大的偷瞧婁裕一眼,想要辨出些別的內幕來。
婁裕站在那裏,簡直要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