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流言
“什麽味兒?”
林玉慈瞪大眼睛看他,頗有些說不到我心裏,就要你好看的勁頭。
沈鐸嚴嘴角一彎,扯出一個糊弄的假笑,“就是那股.……潑辣的味兒。”
林玉慈上下打量他,皺起小眉頭。
以前不知道,他居然有此愛好?
記得以前他曾說過,不喜歡過於潑辣和主動的女子。
怎麽現在性情變了?
沈鐸嚴知道她在瞎想,抬臂把人攬進懷裏,在她眉心揉了一通,說道:“接下來的幾天,你可不是我沈鐸嚴的妻子,也不是端莊的王妃。
你現在是一個農戶的老婆,家裏遇到災禍過不下去,要到京都投親靠友。所以,就得潑辣些,要有一種遇到難題,不管不顧的狠勁才行。”
林玉慈靠在他懷裏,被他揉得頭發都亂了,掙紮著想要起身。
奈何沒他力氣大,被他重又扣入懷裏動彈不得。
他胸口蹦蹦直跳,和著一路上馬蹄噠噠聲,竟然十分合拍悅耳。
聽著他的低語,林玉慈莫名眼皮發沉。
也罷,即便此行危險重重,哪怕天塌下來都有他頂著。
安下心來,林玉慈重又補了一覺。
再醒時,天已正午。
“到哪兒了?”她睡眼惺忪問道。
沈鐸嚴抬手撩開車簾,往外瞧了瞧,沉聲說道:“剛剛進入大周境內。”
“餓嗎?”
“咕咕~~”
兩個聲音同時發出。
林玉慈羞赧低頭,假裝整理妝容。
沈鐸嚴笑了笑,鬆開她,“我出去看看”。說完,抬步走出車廂,跟駕車的周奇低語幾句。
沒一會兒,車緩緩停了下來。
道邊密林處,幾間茅草矮房,門前高掛寫著“麵”字的幌子。
沈鐸嚴引著林玉慈率先進去,留下周奇在後邊喂馬添水。
進入食肆,裏麵坐了三四個食客。沈鐸嚴挑了一處靠窗的桌子,跟林玉慈坐了下來。
鄉間道邊的食肆,飯食定然不夠精致。沈鐸嚴要了三碗麵,兩個小菜。
既是老板又是夥計的漢子,拎過來一個粗瓷茶壺,倒了三碗茶給他們。
等麵上桌的功夫,聽到隔壁桌已經開吃的食客,在熱鬧議論著什麽。
沈鐸嚴假裝無意掃了一眼,隻見那二人一副衙差打扮,正邊吃邊聊。
兩柄牛尾刀,就那麽明晃晃地放在桌上。
他不動聲色收回視線,看林玉慈喝完一碗茶,忙拎起茶壺幫忙續上。
“哎,你聽說了沒?”其中一名衙差滿臉八卦發問。
“你是不是想說,耶律將軍,府上的事兒?”
另一個十分機敏,在提到“耶律將軍”時,特意隻張嘴,不發聲。
第一個衙差嘴裏嚼著麵,賊笑兩下,把腦袋湊了過去,“真是沒想到啊,赫赫威名的耶律一氏,竟然還有那麽一出狗血的秘辛。”
“聽說三小姐當年靚絕京都,還能提槍打仗,那是一等一的人才,娥皇女英也不過如此。
我爹當年在軍中謀一小職,有幸見過她幾麵。我記得當初他聽聞三小姐出家為尼的時候,還惋惜了好久呢。”
“好看有什麽用,會打仗有什麽用,命運不濟啊。遇人不淑,未婚生子,婚後被瑞郡王識破,不得已出家為尼,真是可憐!”
“可憐什麽,不過是男情女悅的事兒。要我說,真正可憐的,還是耶律府上枉死的那些人。”
“是啊,耶律家的骨血一個不剩,都被處死,偏偏留下一根獨苗苗,原以為老天有眼,不滅耶律家香火,誰想到竟然是個鳩占鵲巢的冒牌貨。你說,冤不冤?”
“冤?這世上哪兒那麽多冤不冤,都是命,都是善惡輪回,因果報應。不過是你做初一他做十五罷了。”
“你說那人也是夠狠,不過一個女人,一門親事罷了,大不了再娶不就好了,為什麽還非三小姐不行,非得一棵樹上吊死。”
“嘿嘿,這你就不懂了吧,娶個名門之女,尋一個嶽家靠山,能頂他十年軍功。
就比如現在的小耶律將軍,娶了西洲的郡主,雖然不一定能在朝堂上幫什麽大忙,總歸嶽家的勢力讓範太師有所忌憚,對不對?”
另一個嘴裏塞得滿滿當當,含糊不清說道:“嗚~~我聽說啊,嗚~~範太師他……”
剩下的話越來越低,沈鐸嚴豎起耳朵也沒聽清。
他又不好表現得過於直白,招呼剛進門的周奇過來坐,又拿了一雙木筷,遞到周奇手上。
那二人低語幾句,突然高聲說道:“快吃快吃,朝堂紛爭猶如神仙打架,豈是咱們平頭百姓能管的了的。”
“就是,咱們啊,好好地辦差事,保住每個月的月俸,讓妻兒吃穿不愁,才是要緊。”
“就是。”
……
兩人安靜了沒一會兒,又聽旁邊人議論道:“你們聽說沒有,西洲和親來的郡主,還沒進門,便被耶律小將軍的一幫侍妾給擺了一道。”
“啊,是嗎?具體說說,怎麽擺了一道。”
這二人熱情招呼,旁邊起頭的那人,幹脆端了麵碗湊過來,三人一桌,邊吃邊聊。
“聽說耶律小將軍沒有成親前,屋裏便收了好幾個通房、侍妾。以前府上也沒個當家主母,沒人壓製著。她們啊……”
那人擠眉弄眼,滿臉壞笑。
“她們怎麽了?你倒是說啊。”
兩位衙差聽到關鍵處,紛紛撂下麵碗,專注看向那人,不停催著。
那人衝他倆一招手,他倆忙把耳朵湊過去。
“沒人管著,自然是誰更得耶律小將軍的寵愛,誰就更得勢一些。
都傳那些個通房侍妾,各個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使出渾身解數,隻為攏住小將軍的心。
其中手段,嘿嘿,真是聞所未聞。”
三人一聽這個話題,互看一眼,露出壞笑。
“那小將軍縱得她們久了,突然皇上賜婚,要把鄰國和親來的郡主嫁過來做主母,她們自是不服,這不郡主剛進門,她們便合起夥來給人一個下馬威。”
“是嗎?那春陽郡主在將軍府上,豈不是很可憐。”
“可憐?那郡主生於皇家,早見慣了後宮女子爭寵奪勢的手段。這頭剛剛在小妾們這邊吃了癟,扭頭便騎馬飛奔到了大營,去見了耶律將軍。
隻是……”
“隻是什麽?快說呀。”
“隻是第二日一早,便灰溜溜地回了京都,也不知.……”
“嘿嘿,跋山涉水送過去,小將軍自然會笑納,隻是,以後能不能獲得小將軍的寵愛,誰知道呢。
男人嘛,不都是提起褲子不認賬的玩意兒嘛。”
一個衙差說完壞笑。
另一個衙差忙製止他別胡說,扭頭看一眼,林玉慈三人好像根本沒聽到他們的對話。
三人遂不敢再胡說下去,紛紛悶頭扒拉幾口,吃完付了銀子出門而去。
望著他們的背影,林玉慈不由擔心起夏瀅瀅來。
“咱們到了京都,怎麽打算?”
沈鐸嚴挑起一筷子麵,散一散騰騰熱氣,低頭猛吃一口,這才說道:“先去耶律將軍府上走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