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產子
林玉慈他們到玉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午後。
得易駕著馬車,直接去了西部大營的駐地。
遠遠看到一隊人馬衝出營帳大門,疾馳往北而去。
得易心說不妙,忙下車打聽。所遇衛兵也都支支吾吾,垂頭喪氣不肯把情況說清楚。
得易幹脆報了孔欒的大名。
孔欒現如今乃是西部大營一把手,眾人不敢怠慢,忙去通稟。
孔欒小跑著迎出來時,隻見林玉慈和三個孩兒,都是風塵仆仆的模樣。
“見過孔將軍。”林玉慈忙萬福行禮。
孩子們有樣學樣,或抱拳、或萬福,紛紛跟孔欒問好。
孔欒受寵若驚,一張臉漲得通紅,一一回禮,把人讓進營帳。
孔欒命人上了茶水,讓婦孺們先歇息片刻。扭頭出門時,暗暗衝得易使個眼色。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帳外僻靜處,孔欒壓著嗓子問道:“怎麽耽誤這麽久,是路上出了岔子嗎?”
得易臉皮薄,沒好意思說是自己迷了路,含糊找了別的理由搪塞過去。
他看孔欒一副冷肅模樣,不由納悶,遂問道:“王爺呢?按著約定,他也該到玉昭了。”
“王爺剛走。”
“剛走?剛來便走,去哪兒了?”
“北疆!”
得易一臉驚詫,不可置信看向孔欒。
孔欒歎口氣,右拳左掌重重拍到一起,狠狠說道:“北疆出事了。”
“出什麽事兒了?莫非是段元帥.……”
路上所聽所聞不少,老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無外乎圍繞在北疆戰事上。女將掛帥的段秦月,便是眾人繞不開的焦點。
而且她此番出征,萬千關注集於一身,如若贏了,便是蓋世女神,亙古未有。如若輸了.……
得易不敢想。
孔欒緊鎖眉頭,怏怏說道:“北疆急報,段元帥她首戰失利,身受重傷。”
得易腦袋裏“嗡”的一聲,不知該如何接話。
“這.……這.……這怎麽可能?”
得易不敢相信。兩軍陣前,如若實力不相上下,你來我往糾纏上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情況,都有發生。
可剛剛開戰,主帥受傷的情況,卻是少之又少。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一開戰,元帥受傷,北閔這仗還怎麽打?
兩個人正沉默,隻聽身後一女聲響起,“鐸嚴他今日剛從燊州而來,怎麽會如此湊巧,一來便接到戰報?”
林玉慈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她自然是有疑惑的。
從燊州離開前一晚,沈鐸嚴自是萬般不舍,兩人纏綿半夜,說了許久的話。
他說讓她一定護好孩兒們,先行到了玉昭,一定要等他。
他處理好燊州的麻煩,便去玉昭和她匯合。一家人重回暮雲鎮住上一段,再做其他打算。
以沈鐸嚴的才能,找一小城,隱姓埋名隱居下來,並不是什麽難題。
可是,她來了,他卻走了。
她不信。
孔欒解釋道:“前三四日,義雲奉命率了兩萬兵馬前去增援,可是剛到便得了這消息。
以他的才幹,雖然鬥不過耶律暘,支撐上一陣還是綽綽有餘的。可是,若想從耶律暘手裏討得便宜,拿下勝局,隻怕艱難。
無奈之下,隻得求助王爺出山。”
“說得簡單,鐸嚴他出山,便可鎖定勝局?你們都是行伍之人,都是見識過沙場屠戮,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人,自然知道想要取勝,其中要付出的艱難。
你們自是敬他,可他呢?他現在被貶為庶人,早不是什麽王爺和將軍了。”
林玉慈知道孔欒是好人,素來敬仰沈鐸嚴。可有些話,不衝他說,又能衝誰說呢?
她替沈鐸嚴憋屈呀。
她呼吸粗重,胸中怨懟如波濤般洶湧。
“王妃罵的是。王爺走時匆忙,等不及見您一麵,匆忙之中寫了一封書信,讓我轉交。”
孔欒轉身回到賬內,書卷下找出一封書信,遞給林玉慈。
林玉慈接過細看,信封上寫著“吾妻玉慈親啟,沈鐸嚴”。
雖然字跡潦草,卻是他的筆跡無疑。
林玉慈忙拆開細看,隻見內容簡短,隻幾句話。
“玉慈吾妻,此番戰事緊急,我得趕赴北疆,實在等不及見你和孩兒們一麵了。
你且帶著孩兒們留在玉昭,等我平定了大周叛亂,必定快馬加鞭回來接你們。
到那時,我們再尋一處世外桃源,沒人打攪,隱姓埋名,安穩度日。”
落款是,“愛你的夫,鐸嚴”。
林玉慈又生氣又心疼。
生氣他一腔熱血,始終裝著北閔安危;
生氣他一腔熱血付之東流,並不能得到文鑲帝的認可和感恩;
更心疼他,心疼他幾年不曾再披戰甲,此番臨危接任,不知身體和心理能否吃得消。
“他什麽時候到的?又是什麽時候走的?”林玉慈捏著書信,低聲問道。
孔欒老實答道:“午後時分剛到,一個多時辰之前,剛走。”
林玉慈懊惱閉眼,終究差了一步。
如若她早點到,無論如何,也會攔著他的。
“王爺走時交代過,您和三個小主可暫時住在玉昭,等王爺得勝歸來,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在城中的宅子有三進院落,雖比不得昔日王府的闊達,日常起居還算幽靜。不妨帶您去看上一眼,如若不喜歡,我再尋一處宅子便是,這些瑣事,您自然不必費心。”
許久沒見雲來,此番正好續一續往日情誼,林玉慈遂應下孔欒,一行人去了他的府上。
顯然,對於林玉慈的到來,完全出乎了雲來的意料。
她迎到院中,一見林玉慈,木愣愣待在了那裏。鼻頭一酸,眼眶泛紅,差點哭出來。
林玉慈何嚐不是,努力揚起笑臉,向雲來伸出雙臂。
雲來幾步走上前來,腳上一軟,差點跪地磕頭。
林玉慈見狀,忙一把扶住了她,“現如今你也是當家主母,萬不可再行大禮。”
雲來聽了,忙矮身行了一個萬福。
林玉慈拉起她,左右端詳,抬手幫她理了理鬢邊碎發,指側劃過她的臉頰,半是玩笑半認真地說道:“胖了不少。”
雲來一聽,白皙的麵龐泛起紅暈。
孔欒在一旁解釋道:“內子產後水腫,尚不得全完恢複,所以看著才胖些。”
“生了?男孩女孩?”林玉慈滿臉驚喜。
“女孩,剛剛一個月。”雲來低聲回道。
夫妻倆忙把林玉慈一行人讓進大廳,眾人剛剛坐定,一側暖閣內傳出“哇哇”的小嬰兒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