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假扮
什麽意思?
罵他膽小如鼠?
沈鐸嚴醉眼看向夏桐苒。
夏桐苒小人得意,斜眼挑釁,“桐安評價,是否如實?”
沈鐸嚴憨厚一笑,笑完眼皮半眯,像是醉得厲害,含糊說道:“這個問題,等我晚上問了他,再來回答。那小子近日常給我托夢,說些有的沒的,攪得我睡也睡不好。”
夏桐苒沒再接話,冷哼一聲,看向別處。
沈鐸嚴心頭暗罵,你這個齷齪小人,居然還有臉提桐安?也不怕他冤魂索命!
細數沈鐸嚴短短二十多載的人生,所經曆的風雨,所遇到的奸佞,寫成一部書也不為過。
小小一個夏桐苒,還想跟他玩激將法、離間計?
簡直幼稚得可笑。
沈鐸嚴早不是單純耿直的熱血少年,他心中自有山海,早看透了帝王之家的薄幸和無情。
他自斟自飲一杯,說道:“裕王殿下說得對,沈某現如今,有負盛名久已。”
這句話,像是自嘲,又有幾分無奈,分不清是醉話,還是自言自語。
夏桐苒緊盯著沈鐸嚴的眼睛,試圖分辨一二。
正沉默間,隻聽樓下傳來一陣吵鬧聲。
夏桐苒的隨從慌忙奔到窗口查看,見街道上有人驚慌逃竄。
正納悶之際,有人慌張來報,“山賊入城,正在隔壁街道搶掠,殿下,怎麽辦?”
怎麽辦?
夏桐苒微服私訪,隻帶了二三十個高手護衛,如若出了岔子,必然朝堂大亂。
他扭臉看向沈鐸嚴。
沈鐸嚴依舊醉眼微眯,一拍胸脯,豪氣說道:“你們撤,我掩護。”
夏桐苒此行目的未達到,心有不甘,還想多說幾句,門外又有人催。
不得已,這才披上鬥篷,在眾護衛的簇擁之下,下樓登車而去。
沈鐸嚴扭頭看一看王國舅,“國舅爺,你是什麽安排?助我一臂之力,共同剿匪?”
剿匪?王國舅光聽到“山匪”二字,已經嚇得雙腿發軟。
若是剿匪成功天子嘉獎之際,他就是削尖腦袋,也會擠上前去分一杯羹。可眼下需要人衝鋒陷陣,衝鋒陷陣,便會死人,他王國舅才沒那麽傻呢。
他假意捂著肚子,閉眼皺眉,哎呦哭喊:“哎呀,肚子好痛,我得先上個茅廁。”
沈鐸嚴輕蔑一笑,抬手做個請的姿勢,“人有三急,王國舅請便。”
王國舅一聽,忙擺手叫來兩個隨從,一左一右架著,出門而去。
此一去,自是再不會回來。
得易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二位“尊客”的車馬,已經一前一後,急匆匆揚長而去。
隔壁街上濃煙衝天,隱隱約約隻有幾處火光。側耳細聽,夜風中傳來馬蹄“噠噠”之聲,夾雜喊殺之聲。
“好端端的,哪兒來的山匪?”得易納悶。
沈鐸嚴篤定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兩口,起身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今日這山匪,倒來的正是時候。走,我們去會一會。”
山匪卻沒給沈鐸嚴會一會的機會,等主仆倆趕到的時候,鄰街已經恢複平靜。
除了幾處火堆燃燒的餘燼之外,倒也沒什麽異常。
得易隨便抓了個行人詢問,那人隻是支吾,也說不出剛才發生了什麽事兒。
沈鐸嚴篤定一笑,心中了然。
府尹朱朝不知從哪兒聽了線報,帶了人匆忙趕來。見沈鐸嚴也在,細問了幾句,找不出什麽線索,便也隻得作罷。
回到府上,不知為何,下人見了沈鐸嚴,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遠遠地避開。
他心頭納悶,卻也顧不上多問。
來到內院,推門而入,正屋內燭光搖曳,卻不見人影。
“我回來了”,沈鐸嚴站定在屋子當中,依舊沒人出來相迎。
哪兒去了?生氣了?因為王國舅?
沈鐸嚴有點心虛,自己脫了外袍掛好,借著昏暗燭光朝內室瞧了一眼,隱約看見床上被褥鋪好,好像有一人側躺在那。
這麽早就睡了?
往日不管多晚,林玉慈都會等他回來。哪怕生氣,也不例外。
今兒這麽反常,莫非病了?
他放輕腳步走進內室,剛來到床邊,隱約覺得身後似乎有人,猛一扭頭,隻覺耳邊一股涼風襲來。
有刺客?
沈鐸嚴心頭驟然狂跳,容不得細思量,錯身抓住那人的手腕,肩肘用力,把人撞到拔步床圍欄上。
不對,手感不對。
那人手腕怎麽這麽細?
肘下觸碰,怎麽軟軟的?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腦子裏正亂,隻聽一聲“啊”的驚呼,被他控製住的人大喊出聲。
果然是個女的。
沈鐸嚴慌忙鬆手,定睛看向那人。
那人分明一副粗漢打扮,頭發蓬亂,胡子八叉,腦袋如一顆長滿了荒草的圓球,隻露出兩隻眼睛,幽怨地望著他。
“你是誰?”沈鐸嚴壓著嗓子問道。
那人捂著胸口咳了兩聲。
呃,莫名熟悉。
沈鐸嚴剛要抬手,卻見那人瞬間暴躁如張飛一般,蹭的一把扯下頭套,抱怨道:“人家跟你開玩笑,你卻下死手,是想娶二房嗎?”
不是旁人,正是林玉慈。
來不及摘下的假胡須,正一翹一翹的,演繹出什麽叫做“吹胡子瞪眼”。
畫麵十分滑稽,沈鐸嚴莫名想笑。
“怎麽是你?”他忍著笑,想要去拉林玉慈的手。
誰料她動了怒氣,一把甩開。
“傷著了?”沈鐸嚴強硬查看,隻見白細手腕上,被勒出幾道紅印子。
他心疼地揉了揉,吹了吹。
“肩膀疼。”林玉慈語氣不善。
沈鐸嚴慌忙又去揉肩膀。
揉了幾下,想起還有一處也被他用力撞過,忙彎腰去查看。
誰知,手還沒伸過去,就被林玉慈亂掌打了回來。
他訕笑兩聲,納悶問道:“大半夜這幅打扮,唱的哪出?”
“你還問,今日要不是我假扮山匪,助你脫困,現在你還被那夏桐苒糾纏呢。”
“是你?”
沈鐸嚴不可置信,難道不是暗衛營想出的幫他脫困的法子嗎?
“當然是我。”
林玉慈一臉傲嬌神色,“趙山來稟,說你今晚去赴了王國舅的鴻門宴。後來暗衛營的人又來稟,說夏桐苒居然也在。
我想著那翁婿倆找你,準沒好事,就想出這個調虎離山的法子,助你脫困。本想給你個驚喜,誰知你居然.……真是好心沒好報。”
她滿腹委屈,揉了揉被撞疼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