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國舅xiNShU.
送走夏瀅瀅,沈鐸嚴和林玉慈兩人徹夜難眠。
夏桐安這事兒,表麵上看屬於皇子奪嫡,往深處挖掘,隻怕並非如此簡單。
有夏桐安在,沈鐸嚴在西洲還有依仗,現如今他不在了,夏之佃又重病不起,現任太子夏桐苒心裏是如何想的,誰也說不準。
沈鐸嚴微微歎了口氣。
林玉慈扭頭看他,心中、眼內全是擔憂。
“桐安,大意了。”沈鐸嚴憤恨說道。
林玉慈翻身柔柔看向他,“大約,沒想到親哥哥會對他下死手。”
“那個夏桐苒,我是見過的。論膽識魄力,比桐安差遠了。工於心計,眼神猥瑣,看一眼便知是一個很不坦蕩的人。”沈鐸嚴話裏帶了怒氣。
“夏之佃當初為何……”
“還不是長幼有序那一套說辭。”
“桐安既然允了,近半年來一直跟你在燊州鬼混,夏桐苒為何還不放過他?”
沈鐸嚴瞪她一眼,“什麽叫鬼混?”
林玉慈忙賠著笑臉道:“是我失言,說錯了。”
她笑著賠禮,原本沉悶的氣氛,經她一搗亂,立時變得輕鬆了幾分。
沈鐸嚴不再較真,抬手枕在腦後,繼續說道:“聽春陽郡主說,夏桐苒當上太子後,嶽家勢力漸強,而他這人外事不決,多於猜忌,以後必然會被人利用。
夏之佃正是有此擔心,才把桐安給召了回去。想要以此震懾一下太子那邊的勢力,誰知,竟讓他們生出殺心。
假傳聖旨,騙桐安入宮侍疾。著人埋伏在宮門外,趁著桐安沒有防備,伏擊射殺,置桐安於死地。
夏之佃知道後,已經晚了。現如今更是一病不起,被夏桐苒架空了權力,囚禁在宮裏熬日子罷了。
如此看來,夏桐苒登頂九五,隻怕是遲早的事兒。”
“夏瀅瀅此舉,又是何意?”
林玉慈納悶。如此秘辛,輕易吐露給外人,就不怕夏桐苒再起殺心?
“她,總是氣不過吧。知我和桐安素來親厚,把實情告知於我,希望我有朝一日能幫桐安報仇。”
“報仇?”林玉慈輕輕冷笑,皇家之中的仇怨,比之民間的仇怨隻怕要複雜百倍。
夏桐苒既然起了殺心,便認定了事後夏之佃不能奈他若何。
夏家嫡子,現在隻他一人。又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繼承大統理所應當。
這些道理,沈鐸嚴何嚐不知。
他微微歎口氣,“如若十年前,聽聞朋友如此遭遇,我定然會帶兵殺過去,替他討回一個公道。隻是,現如今咱們處境尷尬,束手束腳倒不得憑心做事。”
林玉慈自然知道他的苦衷,抬手輕撫他的手背,安慰道:“於夏家來說,我們終究是外人,沒理由過多幹預。隻是.……”
“隻是什麽?”沈鐸嚴扭頭望她,內室昏黃燭光下,他眸色如星光般耀眼。
“隻是,夏桐苒對於咱們暫處燊州一事兒,態度如何?如若他背棄了夏之佃當時的承諾,扭頭來為難咱們,倒真是一件大麻煩了。”
“爺怕他不成?”沈鐸嚴正氣傲骨,最是看不慣背後放冷箭的人。
“我自然知道你不怕,不光不怕,還很鄙夷。隻是眼下咱們在明,他在暗,桐安就是吃了這樣的虧,才丟了性命。咱們萬不可重蹈覆轍,再吃同樣的虧。”林玉慈柔聲建議。
沈鐸嚴默了默,繼而猛然起身,撩起錦被便要走。
“你去幹嘛?”林玉慈慌亂之中,忙拉住了他的胳膊。
“負責城防的馬東林,是夏之佃的老部下。那人素來搖擺,牆頭草一般,哪邊風強便靠哪邊。我怕他再生出事端來,先去解了他的官再說。”
“這深更半夜的,隻怕不妥。”
沈鐸嚴望了望窗外,天色黑沉沉的,如墨一般。
“既然要防備,便把計劃做得周密些。哪些人可堪用,哪些人須防著,細細地捋捋清楚。等明日天亮,一下子部署好,也省的遺漏。”
沈鐸嚴語氣緩和了許多,說道:“一聽桐安被伏擊,我便火上心頭,一時倒慌亂起來。你說得對,這事兒,咱們得計劃周密了再去實施。”
他重新躺好,瞪著大大的眼睛,望著頭頂帷幔發呆。
林玉慈往他身旁靠了靠,柔聲說道:“富貴榮華這些東西,都如浮雲一般,終究需要看得淺一些才行。不管什麽時候,保住性命才是最要緊的。”
沈鐸嚴長臂伸過來,把她攬進懷裏,幽幽說道:“敢跟我動刀動槍?借那王八羔子十個膽子,看他敢不敢來?”
林玉慈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口。
夏桐苒親兄弟都下的了死手,更何況外人?
抬眸看看沈鐸嚴,他緊抿著唇,瞪大著眼,不知腦子裏在盤算著什麽。
窗外一陣風吹過,枝丫搖晃的影子印在窗戶上,讓人覺得越發寒氣浸骨。
林玉慈往上拉了拉錦被,同時往沈鐸嚴懷裏縮了縮。
大約風雪又要降臨。
所幸,他懷裏一如既往,溫暖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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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京都的太監趕來傳旨,讓沈鐸嚴前去參加夏桐安的葬禮。
聖旨上並未說夏桐安的死因,隻用“染病突亡”含糊帶過。
沈鐸嚴知道這必是一場鴻門宴,自然不會上當。他告病請假,並未前去。
明裏如此,暗中卻派人前去京都打探了一番。
夏桐安的後事辦得十分隆重,按照親王待遇下葬,追封諡號“忠毅武安王”。他剛剛幾個月的長子承襲王位,成了全西洲年齡最小的王爺,食邑萬戶。
皇家秘辛,被隆重的葬禮所掩蓋。死因如何,已經沒人關心。
眾人關注的是他尚在繈褓中的兒子,還有他小小年紀便享有的這些榮華富貴。
沈鐸嚴未雨綢繆,做了一些部署,隻等夏桐苒率先出手。
等了大約一個月,春耕來臨時,夏桐苒的人,終於到了燊州。
來人乃是王國舅,太子夏桐苒的嶽父,朝中二品大員。
陵王府前廳,王國舅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輕抿一口茶,抬眸看沈鐸嚴,彎著眉眼恭維道:“陵王殿下好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