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情深
林玉慈懶得再招呼夏家兄妹二人,借故告退去了內院。
幾個小丫鬟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各個都是拘謹無措的樣子。
林玉慈歎口氣,心裏想起了雲來。
孔欒一回到玉昭,馬不停蹄便把雲來給接走了。現如今林玉慈身邊,隻剩下方玉珂一個伺候的人,偏偏方玉珂又是一個舞槍弄棒的,跟林玉慈多少缺點心意相通。
一路觀景,溜溜達達進了內院。
內院不算大,卻雕梁畫棟,十分精巧。一進門,迎麵立著一座假山,太湖石堆疊而成。雖不甚高闊,卻峰巒玲瓏,洞壑曲折,看上去雅致幽靜。
假山兩旁環著兩條連廊,蜿蜒直通正房,如臂彎般護住後麵一方池塘。池中養著數尾錦鯉,圓鼓鼓、悠哉哉嬉戲在水草間。
連廊以東,掩映在花草之後,有一處廂房。連廊以西是一處空闊的院子,院子裏種著樹木花草。靠牆而立,種著一排湘妃竹,蒼翠挺拔,更顯幽靜。
再往裏,零散種著幾棵海棠樹,盛夏剛過,依舊枝繁葉茂。細細端瞧,紅豔豔的海棠果密匝匝隱藏在枝葉之下。
如若春天海棠花開時,這院落必定美得如仙境一般。
樹間一架秋千,孤單立在院中。
林玉慈一路走一路賞,莫名開始期待春天快些來。暖風拂麵,花團錦簇,淡月攏著煙霞,蕩在秋千上仰望星空,想一想,都覺得美好。
三間正房坐北朝南,寬敞明亮。一進門,正中牆上高掛一副巨型水墨山水,濃墨淡雅,透著誌遠雅趣。
屋子正中擺著一張紫檀的圓桌,配著數把椅子。東邊那間與正間用珠簾隔開,靠牆擺放著一排書架,當中擺著一方書桌,桌上筆墨紙硯俱全。
轉身往西瞧,一架雕刻著花鳥的紫檀屏風,把內外間隔開。繞過屏風,穿過兩層紗簾帷幔,便進入內室。
內室布置並不繁複,靠北一張超大拔步床,占了三成空間,南麵靠窗擺著一張桌子,靠西牆放著一組衣櫃,再無其他。
家具雖少,卻件件精致華麗,散發著幽幽木香。
拔步床上搭著月白色床帳,黛藍色羅衾整齊疊好放在床頭。枕旁一本書卷,拿起來瞧一眼,卻是兵法。想必她來之前,沈鐸嚴已經住了進來。
她深吸一口氣,隱隱聞出一種獨屬於沈鐸嚴的味道。莫名心跳加速,麵紅耳赤退了出來。
春夏秋冬四個丫鬟不明就裏,呆愣愣站在屋子當中。
林玉慈擺擺手,把她們遣了出去。
環視內室,目光落在桌上的玄色匣子上。走近打開來瞧,便見幾支簇新的首飾釵環和幾盒花粉胭脂,顯然是提前為她準備的。
她不由彎了彎唇角,合上匣子轉身欲走。不料被人從身後抱住。
熟悉的氣息,熟悉的懷抱。
“夏家兄妹倆呢?”林玉慈嘴上問著,身子扭捏幾下。
沈鐸嚴哪兒舍得放開她,不說話,卻雙臂用力攬緊了些,貓一樣把臉頰埋進她的發間蹭了蹭。
一股溫熱氣息,讓林玉慈頭皮發麻。她歪了歪頭,躲向一旁。
沈鐸嚴對她的反應很不滿,索性弓著腰,把下巴擱到她的肩上。
這段日子操勞過度,他明顯清瘦了許多。尖尖下巴壓在她瘦弱的頸窩,呃,有點硌,有點疼。
“疼!”她呢喃細語。
他鼻孔裏輕哼一聲,不情不願把頭抬起來,卻不舍得離開,又把臉頰貼到她的脖頸處。
林玉慈身子僵硬,豎起耳朵聽著門外的動靜,生怕有人闖進來撞見,簡直丟死人了。
沈鐸嚴對她的不專心很生氣,故意用自己剛剛冒出頭的胡須,在她細嫩的皮膚上蹭了又蹭。
酥麻疼癢,說不上來的感覺蔓延向周身,
林玉慈本能地躲著,腦海裏不自覺想起春陽郡主夏瀅瀅,還有那個馬屁精趙嬤嬤。心頭微怒,可此情此景下,又不好張嘴就問。
她輕哼一聲,噘起了嘴巴。
沈鐸嚴本癡纏著她,見她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心裏也有點不痛快,就像考了狀元卻沒得到表揚,委屈、抱怨溢上心頭。
他手上用了力,把林玉慈纖細的腰身越箍越緊,恨不得揉進自己身體裏去。
林玉慈見他小獸一樣撒野,喘著粗氣抱怨道:“你注意著些,讓人撞見了不好。”
沈鐸嚴啞著嗓子,用唇咬了咬她的耳垂,說道:“放心吧,春夏秋冬那四個,已經被我支派到院子裏去了。”
“萬一孩子們撞見了,豈不更丟臉。”林玉慈慣會用孩子們做借口。
“孩子們也不會來。打今兒起,我把他們安排到別院去住了。”他專注在她耳垂上,嘴裏喃喃說道。
“別院?”林玉慈明顯有些急,扭著身子推了推沈鐸嚴。
他這才認真起來,說道:“這宅子這麽大,咱們都擠在一處,多不方便。伯思和仲熠,我安排他倆去了玉衡院住。那邊臨著街,從側門出去不遠就是燊州城裏最大的書院,方便他們以後念書。彩之嘛,我安排她住到了碧荷軒,那邊臨著水,景致好。”
林玉慈聽他說著,腦子裏飛速盤算。想來想去,隻覺得三個孩兒小,分散住到別處,一則不放心,二則覺得冷清。
她反對道:“伯思、仲熠兩個還好,男孩子,住到一處還有個照應。你把彩之搬出去住可不成,她膽子小,夜裏害怕起來,可如何是好?”
她梗著脖子,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看上去很不好惹。
沈鐸嚴卻一反常態,沒有硬碰硬,在她脖間來回蹭了蹭,放柔了聲音勸道:“別的世家閨秀像她這樣大的時候,早分出去單住了。你不能像老母雞一樣,把她護在翅膀下護一輩子吧。總歸你得放手,讓她學習如何獨立麵對,如何管教下人。再者說,她現在也大了,住在一起不方便,嗯~~”
最後一個字,九曲十八彎,分外魅惑。
林玉慈腦子木木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脫口而出問道:“她一個小姑娘,能耽誤咱們什麽呀?”
沈鐸嚴朝她脖頸吹了口氣,說道:“自然是,生老四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