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醋意大發
伯思、仲熠興奮得像兩匹脫韁的小馬駒,圍在林玉慈身旁上躥下跳,晃得她直眼暈,氣得沈鐸嚴直想發火。
他艱難忍著,不去看那倆活寶。扭頭看彩之依偎在林玉慈懷裏,雙臂環著林玉慈的腰。剛想誇她,卻又發現不妥。
小吃貨自己什麽分量,心裏沒數嗎?你那胳膊比你娘親的胳膊都要粗了,整個人實踏踏靠在她懷裏,就好像一株碗口粗的小樹苗上,蹲了一隻大肥貓。
沈鐸嚴心尖疼,好不容易才救回來的人,可千萬別被“大肥貓”給壓折了。
他不動聲色拉了拉彩之,想讓她坐直點。彩之卻扭著身子掙脫沈鐸嚴的手,往林玉慈懷裏又紮深了些。
林玉慈眉頭微皺,身體不由自主往後仰了仰。腰有些疼,保持坐著的動作有些艱難。可她並沒推開彩之,反而抬臂攏了攏彩之的發絲,低聲詢問誰幫她紮的辮子。
沈鐸嚴長歎一口氣,終究忍不下去了。他一抬手強硬地把彩之抱進了自己懷裏。
彩之不依,掙紮著想要去找林玉慈,奈何被她爹兩隻大掌牢牢箍著,絲毫動彈不得。
她委屈地看了看她爹的臉色,見他一雙眸裏透著嚴厲,甚至還帶了幾分不講道理的任性。
好漢不吃眼前虧,彩之無奈屈服,不敢再鬧騰下去,隻探身過去拉住了林玉慈的手,不舍得再鬆開。
“控製”住了彩之,沈鐸嚴抬頭看向伯思和仲熠,假裝無意開口問道:“今天的功課都做了嗎?”
兩個男孩子正玩得瘋狂,起初沒有理會,過了一會兒,看到沈鐸嚴臉色越來越沉,不敢再造次,遂老老實實站定。
仲熠默默躲到林玉慈身旁,安分地坐了下來,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伯思心裏有底,大大方方回道:“做完了。”
沈鐸嚴暗自咬牙,又問道:“那今天的功夫都練了嗎?”
伯思一聽,也沒了底氣,囁喏搪塞兩句,也縮到一旁。這回輪到仲熠高調,他站起身,高聲回道:“功夫都練了,馬步紮了一個時辰,弓箭射了一百枝。”
沈鐸嚴厲聲“批評”道:“老祖宗的教訓,今日事今日畢,總拖著像什麽話?!像你們這般懶惰,日後長大成人,能有什麽出息?!伯思,你去練功;仲熠,你去習字。”
他一副不許討價還價的氣勢,嚇得兩個兒子也不敢反抗。
伯思不情不願往外走,仲熠機靈,拉著林玉慈的手撒嬌道:“娘親,您跟爹爹求個情,今兒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林玉慈也不知沈鐸嚴現在管教孩子如此嚴厲,抬眸剛想張嘴求情,沈鐸嚴搶話道:“沒得商量,誰說也不好使。”
兩個男孩子不再抱希望,垂頭喪氣挪著腳步往外走。
林玉慈不忍,安慰道:“正好娘親也累了,需要休息一會兒,等你們習完字,練完功,再來玩鬧。”
兩個小家夥一聽,瞬間眼放精光,跑回床邊跟林玉慈拉鉤上吊約好了,這才往外走。
打發走了他們兩個,沈鐸嚴把懷裏的彩之放到地上。彩之突然生出一種沒了靠山的失落感,怯怯地望一眼爹爹,再看看娘親,乖巧可愛地說道:“雲姨準在做好吃的,我去瞧瞧,等下做好了,拿些來給娘親嚐嚐。
沈鐸嚴對彩之的話十分滿意,點點頭,抬眼瞧了瞧門口。
彩之會意,不敢多留,快步溜了出去。”
原本熱鬧的屋子裏,隻剩下了沈鐸嚴和林玉慈二人。
氣氛,更尷尬了。
沈鐸嚴清了清嗓子,放柔了聲音問道:“你,要不要再躺下歇會兒?”
林玉慈一聽笑了,自嘲道:“我躺下歇了這麽久,還沒歇夠嘛?”
沈鐸嚴被她嗆聲,也不氣惱,反而訕笑著說道:“也是,老躺著反倒讓人擔心。”
“我昏迷了多久?”林玉慈問道。
“將近五個月!”沈鐸嚴說完,習慣性地歎了口氣。
五個月!想必這五個月他一定受了不少煎熬。以前,他可從來沒有唉聲歎氣過,以前,他墨發如雲,現如今,他仿佛老了十來歲,鬢邊偶見銀絲。
林玉慈突然有些後悔,後悔當初跟你說了那些實話,想必這幾個月,他肯定備受煎熬。
當時在皇宮天牢裏,林玉慈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才有了那些坦誠相告的話。一來不想有所隱瞞;二來,如果自己真死了,想必也能減少他們父子父女心中的傷痛。
眼下,僥幸死裏逃生,她又回來了。可是,兩個人關係卻十分尷尬,夫妻不像夫妻,親人不似親人,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兩人心照不宣,彼此都不敢直視對方,生怕對方舊事重提,可又怕對方誤會疏遠,反而表現得更客氣有禮。
這分寸,真難拿捏!
門外窗根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沈鐸嚴無奈皺眉,輕咳一聲,提議道:“要不,我扶你起來走走吧?”
林玉慈猶豫了一下,卻也沒有拒絕,環視四周,問道:“這是哪裏呀?”
“這是暮雲鎮,離玉昭城不遠。當年西征在這打仗時,偶然路過,覺得這地方山清水秀,是個度假的好去處,便置辦下了這套宅子,總共也沒花多少銀子。不成想,現如今倒成了咱們的避難之所。”
“哦”,林玉慈隨口應道,隻見屋子不大,卻布置得十分雅致。唯獨一點,放置了滿屋子花瓶,窗台、桌上、地上.……到處都是,多少有些雜亂。
“哪兒來這麽多花呀?”她隨口問道。
沈鐸嚴一邊扶著她,一邊說道:“孩子們說你喜歡花,往年花開時總要折幾枝插到瓶裏欣賞。他們便有樣學樣,從後山折來,預備好等你醒來觀賞的。”
林玉慈心頭一暖,再瞧那些花,便不覺得雜亂,由衷讚歎道:“真漂亮。”
“養在花瓶裏的總歸不如山上的鮮活,等過幾日,你有了力氣,我帶你到山上去看,那才叫美呢。”
林玉慈沒言聲,任由他扶著坐到桌旁椅子上。抬眼隔著門窗往外看,隻見碧空如洗,白雲如絮,仿佛一伸手便可摘下來似的。
微風隔窗吹來,撲麵帶著暖意,愜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