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靜待療效
沈鐸嚴顧不上回答得易的問題,急步走到石桌前,端起茶杯猛灌幾口茶,這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他那馬不行,跑得慢,還得兩個時辰才能回來呢。”
眾人一聽,都鬆了口氣,忙張羅給沈鐸嚴熱湯熱飯。
沈鐸嚴顧不上那麽多,迫不及待從懷裏掏出一個布袋子,小心翼翼打開看一眼,確認無誤,遞給雲來,命她速速去把裏邊的東西碾成粉。
眾人皆好奇,伸著腦袋探過去觀瞧,看完卻是麵麵相覷,誰也沒有說話。
袋子裏,分明是一把枯草!
“這?是解藥?”得易疑惑地低聲發問。
沈鐸嚴歎口氣,毫無底氣地說道:“那葛落拍著胸脯說是,暫且信他,一試便知。”
沈鐸嚴說一試便知,可見他也沒多大把握。
現如今林玉慈這樣子,也沒更好的法子,再這麽耗下去,隻怕也挨不了多久。索性死馬當活馬醫,豁出去了。
眾人神色皆是緊張,就連三個孩兒,也乖乖地抿著唇,一言不發。
沈鐸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突然覺得莫大的疲累感襲來。想起上一次五天五夜不曾合眼,還是兩年前玉璧大戰時,圍堵西洲主帥那次。
那一次,玉璧之戰取得決定性勝利,打了勝仗回來犒賞三軍。沈鐸嚴記得,當時的自己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身豪氣震雲天。
反觀現在的自己,他歎了口氣,不敢多想,命人準備熱水,先去洗漱整理一番。
等他一身清爽來到林玉慈所住的正房時,眾人早已備齊東西在等他。
“爹爹,你快著些。”三個孩兒走上前來,兩個拽著胳膊,一個在身後推著,急切地把他拉拽進去。
隻見床邊小幾上,放著一碟枯草研成的粉末,另外還有一盅黃酒。
初夏夜風微微發燥,沈鐸嚴不自覺嗓子發幹,咽了口口水。
“爹爹,這酒是做什麽的呀?莫非等一下娘親醒來,讓她先喝杯酒慶祝一下嗎?”彩之納悶問道。
眾人聽了,憋笑憋得有些辛苦。方玉珂把彩之抱到一旁,生怕她在這樣嚴肅的情形下,再說出其他惹人發笑的話。
彩之很不滿,甩著雙臂掙脫她的懷抱,重又擠到最前麵。
伯思糾正道:“小笨蛋,爹爹要酒,自有他的道理。我記得醫書裏有寫,有些藥是需要酒做引子的。想來,這枯草,哦不,這解藥,也須以酒順服才行。對不對,爹爹?”伯思說完,抬頭看一眼沈鐸嚴,一副等著肯定和誇讚的表情。
三個孩兒齊齊望過來,期盼的眼神猶如億萬星河,熠熠生輝,閃得沈鐸嚴不敢與他們對視。
他莫名心跳加快,既期待又緊張,竟然害怕起來。
“主子,這藥怎麽吃?這酒怎麽喝?”雲來束手無策,耿直發問。
往常大家照顧林玉慈,幫她擦洗換衣,倒也不費事,唯獨一樣有些難,那便是喂水。
林玉慈現在昏睡,不能自主喝,隻能旁人來喂,並且還得兩個人配合才行,一個扶著一個來喂。有時明明喂進了嘴裏,她卻沒有咽下去,最後隻是潤一下嘴巴而已。
現如今這藥酒,隻潤潤嘴巴,怕是起不到藥效的。
沈鐸嚴拿起一柄湯匙,?出一勺藥粉,放到酒裏攪拌均勻,邊做邊叮囑道:“那葛落特意叮囑過,這藥雖為解離魂草的特效藥,卻不是太上老君葫蘆裏的靈丹妙藥,不能一下子用太多,切忌用藥過猛,須循序漸進著來。”
他看看杯中酒,抬手把酒盅遞給雲來。
方玉珂和雲來那邊已經準備好,一個扶著林玉慈靠坐在身上,另一個接過杯子,小心翼翼把杯沿貼上林玉慈的唇邊,輕輕往裏灌了一點點而已。不過一點點,卻惹得林玉慈無意識咳嗽起來。咳完,那藥酒又盡數給吐了出來。
烈酒灼喉,難以下咽。
眾人紛紛傻眼,雲來愁得直跺腳,這可怎麽辦才好?
伯思、仲熠、彩之也是急得團團轉。這個出主意說用勺子喂;那個出主意說捏著鼻子喂;彩之生怕傷著娘親,帶著哭腔求大家溫柔些。
眾人各有各的主意,卻未達成一致,誰也不敢下手,齊齊望向沈鐸嚴。
沈鐸嚴衝得易努努嘴,得易會意,哄著大家往外走。
三個孩兒誤會大人們這是要放棄,一個個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求他們別走。
得易無法解釋,隻是尷尬地笑,左臂夾起伯思,右臂夾起仲熠,一邊哄,一邊往外走。
彩之趴在林玉慈身上,不停地叫著“娘親”。方玉珂不忍,上前把她抱在懷裏,也給哄了出去。
雲來最後一個出去,順手關上了房門。
沈鐸嚴踱步走過去,大掌捧著林玉慈的腦袋,讓她成側躺位,不敢多想,端起酒杯喝了半口,俯身便喂了過去。
許久不曾喝酒,隻是含一口,沈鐸嚴也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
涓涓細流,盡數喂下,沈鐸嚴才起身。
他心裏抑製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裝病在家那段日子,夜深人靜睡不著時,兩人也曾小酌幾杯。林玉慈酒量雖小,膽子卻大,幾杯酒下肚,無需壯膽,也敢鬧他。兩個人時常鬥嘴、笑鬧。鬧夠了,難免情動,變著花樣折騰。
現在回想起來,恍若隔世一般。
眾人一直等到三更天,林玉慈依舊沒有醒來。三個孩子多少有些失望,卻又彼此安慰,互相打氣,約好明日一早再來探望,便各自回去睡下。
第二日天光微亮,三個小家夥一醒,便急哄哄過來瞧,可林玉慈依舊沒醒。
失望,重又襲來,一點點把三個小家夥臉上的笑容吞噬。
一直熬到第三日,失望變成了抱怨,眾人紛紛遷怒於孔欒,暗暗抱怨他做事不靠譜,傳個話都傳不利索,說不定那毒藥不是“離魂草”,那解藥也不在烏頭山。
大家怒氣正盛之時,偏那個不開眼的人兒,又過來探望。雖然他帶著大包小裹,把暮雲鎮買不到的物件,置辦了好些給送過來,可大家對他依舊沒有好臉色。
孔欒委屈,苦著臉去找沈鐸嚴。
沈鐸嚴自是大氣,兩人坐在正廳閑聊,竟然把話題扯到了西洲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