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春蒐（1）
不幾日，便到了穀雨節氣。因著今年沈鐸嚴西征大獲全勝，萬歲爺一高興，便下令把這年的春蒐圍獵辦得格外隆重。
滿朝文武，皆可攜帶家眷參加。而且聽說在春蒐圍獵活動中，穿插了射箭、桃花祭等新奇活動，一時間，京城內官宦之家皆議論紛紛，提前半個月便開始著手準備。
往年的圍獵，也曾給陵王府下過帖子。奈何沈鐸嚴出征不在府上，雖有隨從和侍衛可以陪著去，但林玉慈依舊覺得不甚安全，便以三個孩兒尚小，不宜出遠門的理由給謝絕掉了。
今年的春蒐，乃是特意為沈鐸嚴而辦。他既是主角，自然再沒有不參加的道理。
這日，沈鐸嚴回到家，準備提前跟孩子們講一講圍獵的事兒。奈何兩個男孩子還沒從學堂放學，屋裏除了林玉慈和丫鬟們，隻沈彩之小妹妹一人。
她穩穩當當坐在桌旁椅子上，小短腿挨不到地麵，正悠哉悠哉地晃著。麵前桌上放著一個白瓷盤，瓷盤內放著幾個軟糯糯綠油油的青團。
她左手攬著瓷盤，右手舉著一個青團，雙眼盯在青團上，正大口大口吃著。
沈鐸嚴看她吃得香，坐到她旁邊，沒話找話問道：“彩之，幾日之後的春蒐（sou）圍獵，你要不要去參加呀？”
彩之頭也沒抬，兩眼依舊盯著青團，嘴裏嚼著，含糊不清地問道：“春蒐（sou）？是東西壞了嗎？餿了？不能吃了嗎？”
沈鐸嚴一時跟不上她的思路，驚訝地睜大眼，轉著眼珠想了想，才意識到她話裏的意思。於是，被她新奇的思路給逗笑了。
“爹爹笑什麽呀？娘親可是特意交代過的，東西餿了就不能吃了。如果吃了的話，會肚子疼的。”說著，她一手捂在肚子上，臉上“表演”出很痛苦的表情。
她穿了一身粉嫩嫩的小裙子，頭上紮著雙髻，越看越可愛。
沈鐸嚴看著彩之，瞬間心柔如水，仿似融化掉一般。不顧她的掙紮，一把抱起她，摟進自己懷裏，大手在她柔軟的發絲上使勁揉搓了一把。直把彩之揉得生了氣，嘟著小嘴，皺著小眉頭，直勾勾地瞪著她，
沈鐸嚴不好再鬧她，把她抱緊了些，解釋道：“不是那個‘餿’，是另外一個字，同音而已。春蒐的意思，就是春天去打獵。而且，爹爹告訴你喲，春天的時候，氣溫還不算高，食物不容易壞掉，我們打獵如果收獲豐碩的話，還會有烤羊腿、烤鹿肉等美食可以吃喲。”
經他這麽一誘惑，沈彩之小妹妹手裏的青團瞬間不香了，揚起肉嘟嘟的小臉，瞪著大眼睛問道：“真的有烤羊腿嗎？”
沈鐸嚴捏捏她的小臉蛋，點點頭，附到她耳朵邊說道：“烤得滋滋冒油，散發著孜然的香味。聞一下，噴香撲鼻；咬一口，卡茲冒油。真是人間美味呀。”
沈鐸嚴說得很是誇張，直把沈彩之小妹妹說得入了神，仿佛眼前便擺著一條香噴噴的烤羊腿。
她小舌頭繞著嘴唇轉了一圈，不自覺咽了一口口水，嚴肅認真，正經八百，湊到沈鐸嚴耳朵邊，用隻有他二人能聽到的聲音，商量道：“爹爹，那到時候能讓我多吃幾口嗎？”
沈鐸嚴看看她，重重點了點頭，說道：“當然，想吃多少吃多少，不夠的話，爹爹再去給你獵，直到吃飽吃好，吃到小肚肚溜圓為止。”
沈彩之小妹妹一聽，瞬間兩眼冒光，帶著興奮，又有些幽怨地說道：“家裏廚房也做過烤羊腿，噴香撲鼻，卡茲冒油，可好吃了。可娘親總攔著我，不讓我多吃。她說吃多了會長胖，還會長痘痘，最主要會變醜，說如果我變醜了，便沒人要了。爹爹，我變醜了，你和娘親真的就不要我了嗎？”
她問得認真，沈鐸嚴聽得心疼。
心說，我這麽可愛的女兒，以後那些王侯公子們搶著要，我還要掂量掂量，要不要把女兒嫁出去呢。可是，又不好在孩兒麵前說他們娘親的壞話，便違心地說道：“你娘親的意思，不是變醜了爹爹和娘親不要你，而是變醜了長大不好找婆家。”
“為什麽要找婆家？不找不行嗎？”
“呃，大概不行吧。”沈鐸嚴支支吾吾回答，心說，現在她不過剛剛四歲多，說這個話題未免太早。於是，轉念一想，決定換個思路。
沈鐸嚴寵溺地看一眼懷裏的小人兒，抬手在她秀挺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說道：“你娘親的意思是，女孩子長大了，總歸要漂亮些才好。你看你娘親，她就很漂亮，對不對？正因為她那麽漂亮，才找到了爹爹我這樣英俊威武的夫君。將來你長大了也一樣，如果像娘親一樣漂亮，就能找一個帥夫君。如果長成滿臉痘痘的小肥婆，隻怕到時候倒貼嫁妝，也沒人想娶。”
沈彩之小妹妹此時對夫君這個話題，一點都不敏感，既不害羞，也不好奇。
她啃了一口手上的青團，反問道：“爹爹，夫君是什麽？可以吃嗎？”
沈鐸嚴失笑，說道：“夫君自然不能吃，夫君是這輩子天天跟你一起吃飯，一起……生活的人。”
“一起吃飯？那他會搶我的愛吃的菜嗎？”沈彩之小妹妹向來護食，問完覺得，不管搶不搶她愛吃的，還是不要最好。於是，她十分武斷做了個決定，說道：“爹爹，我長大了還是不要夫君了吧。”
沈彩之小妹妹的話，把她爹爹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穩了穩心神，心說可不能再聊下去了，否則容易出大事兒，將來容易被老婆追著打。
於是，他默默端起茶杯，喂了懷裏小人兒一口熱茶，暗暗下定決心，胖就胖些，醜就醜些，大不了到時候給女兒多多預備些嫁妝便是了。
沈鐸嚴悲觀地認為，以他寶貝女兒的性格來看，將來隻怕隻有通過嫁妝傍身，才能獲得幸福。
十裏紅妝？二十裏紅妝？幹脆整他五十裏紅妝，到時候用錢砸下去，不怕遭夫家退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