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烈酒香甜
身後,是雕刻著如意海棠花的木門;身前,是神色未明的沈鐸嚴。
瞬時,氣壓有點低,林玉慈像是一隻被獵物盯上的小鹿,周圍都是危險的氣息。
她緊張得心髒狂跳,呼吸又淺又急促,莫名覺得周圍的氧氣都開始變得稀薄。
她偷偷抬眸看一眼沈鐸嚴。
他不言不語,就那麽定定看著她。一雙眸,亮晶晶,水潤潤,帶了幾分迷離。
林玉慈慌忙收回視線,小扇子一般的睫毛眨了眨,緊抿雙唇,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抬腳,往旁邊挪了半步。
不等她重心移過去,沈鐸嚴“啪”的一聲,抬臂撐在門上,手臂落在她的腮邊。
他的體溫隱隱傳來,莫名溫熱,直灼得林玉慈的小臉,慢慢的,變得又紅又燙。
“你……你幹……嘛?”四個字,林玉慈說得結結巴巴,透著慌亂和心虛。
她有些懊惱,不由皺起了眉頭。
又不是沒見過世麵,幹嘛緊張成這樣。她暗暗地咬著下唇,絲絲痛感傳來,讓頭腦恢複一絲冷靜。
“你說……”沈鐸嚴低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沙啞。
林玉慈條件反射一般扭頭看向他,卻不敢抬頭看他的眼。
以她的身高,目光平視,上可看到他微動的喉結,下可看到他結實的胸膛。
林玉慈緊張地咽了下口水,隻覺得一顆心,快要跳出來一樣。
“你說……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夫唱婦隨?……”
他的聲音從三處傳來,於喉頭發出,在她頭頂震裂,又從他的胸腔加入了混響。
林玉慈仿佛置身於上好的3D立體混響的小劇場,隻覺得周身汗毛直立,每一個毛孔,都落敗得繳械投降。
“我唬他的,你千萬別當真。”林玉慈弱小又可憐,慌忙解釋,一雙眸眨呀眨,如一頭慌不擇路的小鹿。
沈鐸嚴仿佛沒聽到她的話,朗聲又說道:“郎才女貌?……伉儷情深?……兒女雙全?……天荒地老?……直到永遠?……”他一詞一問,聲音越來越大。
林玉慈製止不了,惱羞成怒,決定“暴力鎮壓”。
她慌忙抬手,想去捂住他的嘴巴。可兩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剛“行軍”到他胸前,便被他一隻大手全麵“俘獲”。
“俘虜”被“關押”在他胸前。
林玉慈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奈何沒他力氣大,用了幾次力,也未掙脫。一雙小手,被他強硬霸道地牢牢按住,放在胸前。
原來,他的心,也跳得這般快。
林玉慈仿佛發現重大秘密,抬眸看他。入目的,是他如墨一般的眼眸,平靜如水,沉靜無波。
林玉慈怯怯望著他,一時忘了呼吸和心跳,隻覺四肢發軟,站也站不住,抖著嗓音求饒道:“我唬他瞎說的,你千萬別當真。”
“是嗎?”
林玉慈點頭如搗蒜。
“可是,我當真了,怎麽辦?”
林玉慈杏眼圓睜。
怎麽辦?怎麽辦?我哪兒知道怎麽辦?
她這邊眼神左右飄忽,腦子裏想著怎麽辦。沒注意,沈鐸嚴抬手輕輕捏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林玉慈茫然抬頭,來不及反應,眼前景物突然放大,他的唇,便覆了上來。
淡淡的酒香。
綿長、濃鬱、醇香。
有點暈,有點上頭。
以前酒量明明很好的,現在為何暈得這樣狠?!
林玉慈隻覺得眼冒金星,墜入星河一般。
她本能想推開他,兩手搭在他肩頭,用了用力,堪堪把他推後一點點。
沈鐸嚴稍稍抬頭,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呼吸,兩手扣在她的腦後,額間相抵。
“我~喜歡~你說的……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夫唱婦隨……”
他以唇做筆,一邊呢喃,一邊描摹……
“兒女雙全……伉儷情深……可是,郎才女貌?”
他停“筆”看她,眼裏噙著笑,上身往後探一下,把林玉慈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如此自信嗎?”
他呼吸不穩,溫熱的氣息噴在林玉慈頸邊。
變相說她難看?羞憤,為林玉慈壯膽。
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咬了咬唇,搭在他肩頭的小手,如勇士一般,奮勇上探,攀附到他堅毅的下頜處,順著臉頰勇往直前,直至大獲全勝,捧起他的臉頰。
“沒有嘛?”她一本正經,嚴肅發問。
“有嗎?”他嬉皮笑臉,嘴角噙笑。
“勸君言語謹慎,免得他日後悔。”她半眯杏眼,威逼恫嚇。
“如若不從,又會如何?”他君子風骨,威武不屈。
明明不屈服,可是,你那手,為何下移?
林玉慈無心戀戰,撤回雙手,意圖趁他不備,強行突破。
奈何他早有準備,先下手為強,雙臂用力一圈,美人在懷,無處可逃。
“你幹嘛?”林玉慈雙腳離地,驚慌喊道。
沈鐸嚴看了看拔步床,可憐巴巴,衝林玉慈說道:“我能睡一下嗎?”
一語雙關,這人城府很深。
林玉慈識破了他的誘敵深入,不在字眼上糾纏,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先放開我。”
沈鐸嚴豈會聽她,抱著她,比扛一個麻袋輕省多了,抬步便往拔步床走去。
幾步來到床邊,輕拿輕放,把她穩穩當當放在床邊。自己轉身坐下,幾下褪去腳上的雲靴,大剌剌便躺到了床上。
林玉慈坐得筆直,不動聲色斜睨他一眼。隻見他雙臂放在腦後,微閉著雙眼。
絕佳的時機豈能放過,她輕手輕腳準備出逃,不料,人還沒起身,就聽到身後響起低沉的警告:“你敢。”
“我……我,孩兒們醒了,我去看看孩子。”林玉慈心生一計,隨口說道。
沈鐸嚴輕笑,心想,我學三十六計的時候,你還在過家家呢。卻也不反駁她,隻伸展手臂,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一字不發,看她一眼。
這人氣場太強,林玉慈想裝傻,都沒了膽量。
正猶豫的時候,樓下隱隱約約傳來“哇哦,哇哦”的聲音,三個小奶娃午睡結束,又開始了喧鬧。
林玉慈欣喜若狂,喃喃說道:“真醒了。”
沈鐸嚴自知“大勢已去”,不服輸地睜開眼,想要拉住她,奈何林玉慈已如一尾魚般,滑到了屋子中央,都沒有扭頭看他一眼,提起裙擺,便往樓下跑去。
跑到樓梯處時,扭頭含笑瞥他一眼,“登登登”便走下樓去。
沈鐸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不見,舌尖於唇邊畫了一圈,隻覺剛才未曾完全品味的美好,回味起來,如此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