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她是戀愛腦
林彤佩被“鬼”指名點姓,心裏更怕了,也顧不得癱在一旁的柳兒,兀自匍匐在地上,求饒道:“王妃娘娘,饒命啊。”
“饒命?哈哈哈……”那人聲音不高,任秋風吹得飄忽不定,讓人一聽便毛骨悚然,如從地獄傳出來的一般,“你住了我的屋子,睡了我的床,讓我住哪裏?~~哪裏?~~”
林彤佩不由自主往床上看一眼,一想這床上曾經……她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知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她剛想說,現在馬上換個屋子,可還未等她開口,眼見那影子倏地一下,從窗戶飄向門前,門外隨即響起了“咚咚咚”的聲音。
兩扇門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被那“鬼”推的,“哐當哐當”響了起來。
就在那門將開未開之際,林彤佩嚇得忘了呼吸,悶著一口氣喘不上來,一下子也暈了過去。
一旁跪在地上的兩個婆子互看一眼,捂著嘴偷笑起來。
過了片刻,兩人試探著起身,裝模作樣晃了晃林彤佩和柳兒,見她主仆二人皆無反應,便起身過去拉開房門,衝門外虛虛地喊了一句:“暈了,您進來吧。”
一個白色人影隨即一閃,進到了屋裏。
定睛看去,不是旁人,正是春桃。她信步在屋裏踱了一圈,最後,視線落在癱軟在地上的林彤佩主仆身上。
“還以為這囂張小姐有多大膽子呢,也太不禁嚇了。”說完,衝那倆婆子一努嘴,說道:“抬起來,扔床上去吧。”
兩個婆子卻沒動,“嘿嘿”笑了兩聲,腆著臉叫了聲“春桃姑娘”,隨後手心朝上,虛虛地掂了掂。
春桃會意,瞪那二人一眼,嗔怪道:“瞧你們那點出息,忘不了你們的。”
隨後,從腰封裏掏出兩錠銀元寶,一手一個,同時高高地拋向那二人。
倆婆子忙雙手接住,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又湊到嘴邊咬了一下,喜笑顏開說道:“謝春桃姑娘,謝裘夫人。咱們這就幹活。”不等說完,美滋滋把銀子掖進袖籠裏,往手上啐上兩口唾沫,一人抬胳膊,一人抬腿,把林彤佩和柳兒兩個,抬到了床上。
“走吧!”春桃撂下一句,便兀自開門先走了出去。
兩個婆子跟在她後邊,高瘦的那個喜滋滋又掏出銀子看了看,矮胖的那個走了兩步,終究不忍心,返回去翻箱倒櫃找出一床被子,給林彤佩和柳兒蓋在了身上。
兩人這才齊齊出門,做賊一般,溜著牆根,出了東跨院。
東跨院重又恢複了寂靜,一陣夜風吹過,把天上的濃雲吹散,露出銀盤一般的月影。梧桐樹上驚起一隻寒鴉,“啊~啊~”地叫了幾聲,撲棱著翅膀飛向了別處。
一個黑影從樹上跳下來,躡手躡腳來到窗前,手指點上唾沫,在窗戶紙上撚破了一個小洞,順著往裏瞧了一瞧。然後警惕地左右看看,悄然推門閃進屋裏。
那人輕手輕腳走到床前,抬手在林彤佩和柳兒的鼻端探了探,確定沒有生命危險,這才放心。
轉身走到門口時,回頭看屋裏依舊燃著兩支蠟燭,不時“劈裏啪啦”爆出一陣燈花。
黑衣人輕輕抬手,朝那蠟焰空空擊了一掌,火苗晃動幾下,便滅了下去,屋裏陷入黑寂。
黑衣人開門出去,轉身關好門,幾步來到院中,“蹭”地一聲,躍到樹上,騰空幾個墊腳,便消失在夜色裏。
第二日一大早,天剛蒙蒙亮,披頭散發的林彤佩拉著丫鬟柳兒,驚慌失措地從東跨院逃出來。
其實,林彤佩半夜就已經醒過來了,隻是滿屋子寂靜,院外不時貓叫伴著寒鴉的聲音,實在是沒膽量出去。
主仆二人幹脆縮在方桌底下,捱到天亮。等雞叫了之後,這才壯著膽子,溜出了東跨院。
林彤佩二人到萊蕪院門前的時候,院門還沒開,隻得易和兩個侍衛,如染了秋霜的鐵塔般,守在門口。
“我要找我姐姐,這王府裏,鬧~~鬼!”一改昨日的跋扈氣焰,此時的二小姐,透著一股神經質,還有一份被嚇破膽的驚恐。尤其是說到“鬧鬼”兩字時,還不敢大聲,做賊一般,偷偷地虛虛地掩著嘴,附在得易耳邊悄悄地說。
得易極力壓住心頭想笑的衝動,輕咳一聲,清了清嗓音,也不看林彤佩,朗聲說道:“我想,二小姐大概是擇床,一時換了屋子睡不踏實,產生了幻覺。”
林彤佩見得易不信她,急得幾乎要抓狂,抬手抓一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跺著腳說道:“真的~~~鬧鬼,昨晚上,東跨院,有一個吊死鬼~~~晃啊晃的,鬧了半夜。”
得易看她幾近崩潰的樣子,差一點破功笑出聲。他強迫自己肅了肅臉上的神色,說道:“現在時間尚早,王妃和小主兒們都還睡著。二小姐不妨梳洗一番,再過來探望。”
林彤佩一副崩潰又遊離的樣子,木然站在那裏。
得易於心不忍,試探著問道:“如果二小姐覺得東跨院地方偏僻的話,給二小姐換一個住所如何?”
“我要回家!”林彤佩帶了哭腔。
得易自然記得沈鐸嚴的交代,林彤佩可是他特意安排過來,牽製裘翎的重要棋子。剛剛一個晚上,便敗下陣來,豈不是就此失去了牽製的作用。
得易眼珠一轉,計上心來,說道:“王爺走時特意交代過,務必要照顧好二小姐,等他回來,還有重要的事兒要跟二小姐說。如若二小姐此時走了,等王爺回來,小的實在不好交代。
如果二小姐實在住不慣東跨院,王爺書房威嚴堂後邊,倒還空著一間屋子,那邊把守的侍衛比較多,倒可以給二小姐壯壯膽。”
林彤佩本就是個愛情腦,一聽沈鐸嚴的名字,便莫名有點上頭,喃喃問道:“王爺,他真這麽說的?”
得易不忍看她,望著前方的虛空,點了點頭。
林彤佩心思有一絲絲動搖,扭頭看一眼柳兒。柳兒比她嚇得更狠,現在依舊是一副驚恐萬分的樣子,雙眼含淚地嘟囔道:“二小姐,不要啊。”
“如果住不慣,我今天可以安排人手到林府,接幾個伺候二小姐的丫鬟婆子過來,”得易又加碼。
“那,那王爺什麽時候回來?”林彤佩問得可憐兮兮。
“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天半月。不會太久!”得易平常悶嘴葫蘆一般,此時卻變得巧舌如簧。
“那,那一定得把伺候我的吳媽媽帶來,她以前在鄉下當過神婆。”
“行,馬上安排。”得易忍著笑,在前邊帶路,說道:“二小姐,請跟我來,我帶您去新的住所看看。”
林彤佩茫然點頭,跟了上去。
一行三人快走到威嚴堂時,不知從哪兒傳出“哎喲,哎喲”的聲音。那聲音本來不大,可在連廊下仿似帶了回聲,透著陰森詭異。
林彤佩瞬間警覺起來,哆哆嗦嗦一扯得易的袖子,問道:“這什麽聲音?莫非這地方也鬧鬼?”
得易笑了笑,悄然掙脫她的拉扯,說道:“大白天的,鬧什麽鬼,再說了,這世上哪有鬼,都是人騙人的把戲。”
“那這是什麽聲音?”
“這是王爺的副將孔欒,挨……”得易本來想實話實說,轉念一想,還是給孔欒留幾分麵子吧,於是,遮掩道:“孔副將受了傷,王爺安排他住在家裏療養。二小姐,等我一下。”
說完,兀自走到連廊盡頭一扇門前,徑自推門而入,隻聽兩個男聲爭辯了幾句。
得易怒而出門,“哐當”帶上門,走過來時,臉上又帶了笑,引著林彤佩往新的住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