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俏王妃違聽老人言
“王爺,看夠了熱鬧就下來吧,再不過去攔架,那倆祖宗非打起來不可。”得易冷冷說道。
沈鐸嚴聽了,意猶未盡很是不舍,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手掌一撐橫梁,“蹭”地跳下來,穩穩落在地麵。
他拍拍手上的灰塵,攢著笑說道:“打起來正好,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得易不解,皺著眉頭追問:“王妃還在月子裏,您讓這倆祖宗湊一塊,天天吵吵嚷嚷鬧騰十八回,回頭擾了王妃休養,豈不是得不償失?”
沈鐸嚴抬眸看得易一眼,露出一副你不懂的神情,說道:“那個主兒是個不安分的,整日裏沒事還想找點事兒呢,偏偏你家王妃又是一個經不起挑撥的人,到時候三天兩頭被她擾亂一通,日子還過不過了?孩子還養不養了?
一根筋二妹妹雖然讓人煩得慌,對付那個,倒正合適。有她牽製著,那個便沒精力再去擾了萊蕪院的休養,也算是二妹妹為她大姐姐做點貢獻,全了姐妹之情。”
得易聽得的一愣一愣,既覺得沈鐸嚴這以毒攻毒的法子真絕,又擔憂這法子太絕了,隻怕一不小心便會失控。
如若壓製不住,以裘夫人和二小姐的性子,隻怕輕則把家裏鬧得雞犬不寧,重則把房子拆了也未可知。
“王爺,那萬一……”得易的擔心不好明說出口。
沈鐸嚴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萬一什麽?大不了她們兩個打打鬧鬧受點傷罷了,那位手上有分寸,萬不會失手把直腸子二妹妹給打死的。
再說了,萬一打死了,正好拉去告官,你到時候拿著我的名帖去找大理寺卿何大人,務必請他判了那位的死刑。這樣,咱們可就省了大麻煩了。”
得易被他的話唬得一愣一愣,額頭直淌冷汗。
“王爺,萬一沒那麽嚴重怎麽辦?將來她們兩個光吵吵,不動手,鬧到萊蕪院去評理,豈不是給王妃惹下更多麻煩?”
沈鐸嚴梗著脖子想了想,說道:“你不會多安排幾個人手,牢牢守住萊蕪院的大門,到時候一律不讓她們進去不就行了!”
得易雖覺得這法子幼稚可笑得很,卻也沒再質疑反駁。
沈鐸嚴看得易半信半疑的樣子,抬臂一下攬在得易的肩頭,不無惋惜地說道:“你呀,當初就該把你帶到軍營去的,守在家裏,家長裏短待慣了,便沒了大丈夫的謀略,白白浪費了你這一身好武藝。”
說完,惋惜地拍了拍得易藏在衣服下的肱二頭肌,又安慰道:“等過些日子,有機會了,我一定帶你出去見識見識。現在怕是有心無力,府上這一攤子老小,還得仰仗著你。”
得易一時受寵若驚,低眉斂目問道:“王爺幾時出發?”
“今日清點完畢,連夜開拔。這一去,十天半月才能回來。”沈鐸嚴意味深長看得易一眼。
得易心領神會,這是等他表忠心呢,忙說道:“王爺放心,小的必然全心全意,護得王妃和小主們的安全。”
沈鐸嚴對他的回答很滿意,點點頭,繼續往外走。剛走出幾步,想起一件事忘了交代,扭頭又說道:“孔欒那小子,昨日挨了一百軍棍,現在屁股還開著花呢。我把他留下,就不帶去西山大營了。回頭你把他安置在外院,等傷養得差不多能走動時,多少給他安排點事兒做,省的他得了閑,無所事事,回頭好了傷疤忘了疼,再去醉春風胡鬧。”
得易聽了,難免對孔欒又同情又無奈。
孔欒那晚蹭酒喝,蹭出如此大的劫難,也實在是倒黴透了。可怪誰呢,自己不長眼,死乞白賴非往槍口上撞,別人攔也攔不住,領了一百軍棍這樣狠的責罰,不知他現在有沒有把腸子悔青。
可轉念一想,王爺這是要把那小子交代給自己呀,一想起孔欒那小子碎嘴又欠揍的樣子,得易就有點頭疼。
本想拒絕,可王爺根本不給機會,已經翻身躍上戰馬,打馬揚鞭,往城外去了。
得易看著他的背影,遠遠地喊道:“王爺,你可得早點回來呀。我怕我頂不住!”
萊蕪院正房,秦媽媽收拾停當,扭頭看到林玉慈靠在床頭發呆。
遂搬了一把繡凳坐到床邊,拉起她的手,說道:“大小姐,有幾句話,我想跟你嘮嘮,也不知你嫌不嫌我這老太婆囉嗦。”
林玉慈大致猜出秦媽媽要說的話,可又沒法拒絕,便點了點頭。
“女人呀,這輩子真心不容易,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吃飯穿衣,都得仰仗著自己的男人。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扁擔滿地走。大小姐能嫁給王爺,也算是前世修來的福分。
王爺他別的沒得挑,長得一表人才,神情俊朗。文能朝堂議政,武能帶兵打仗,在府上對你和公子小姐們,也是十足的耐心,比那些混賬男人不知強上多少倍。”
秦媽媽把沈鐸嚴誇得一朵花似的,必然是為接下來的內容做鋪墊。林玉慈豈能聽不出來,苦笑一聲,說道:“秦媽媽不必繞彎子,有話不妨直說。”
秦媽媽深吸一口氣,說道:“那我可就直說了,說的不對,你可別生氣。”
林玉慈點了點頭。
“男人嘛,年輕時貪戀些美色,也是人之常情。隻要他心思在你身上,在孩子們身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
當年你父親納王姨娘的時候,夫人她也傷心了好久。可又能怎樣?攔是攔不住的。雖然王姨娘生了峰哥兒,腰杆子硬氣了,在老夫人的示意下,順道掌了家裏的中饋,那又怎樣?你父親他一片心思,不是依舊在夫人和你身上嘛。
去年任王姨娘和二小姐如何鬧騰,也沒鬆口讓二小姐替嫁過來。今年南下上任,生怕夫人在家吃了王姨娘的虧,說什麽也要把她帶上。所以,王爺他現下如若有什麽想法,你且不能糊塗,一門心思冷著他,跟他對著幹。
你得柔著點,得想法子才行。這首先第一條,把嫡親的哥兒、姐兒照顧好,把家裏的錢財理清了。就算那些個狐媚子得逞了,也不過瞎胡鬧些時日罷了,終究翻不出什麽浪來。等王爺過了那個新鮮勁兒,也就淡了。”
林玉慈知道,秦媽媽這是設身處地為她著想。如若是以前的林玉慈,必然會聽了秦媽媽這聲勸,好好做一個賢良恭謙讓的好妻子、好娘親,照顧家庭,撫養好孩子,由著丈夫花心,大肚量容得下丈夫的小妾。
眼前的林玉慈,可是出生在現代,在男女平等,婚姻自由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這樣打落牙齒和血吞,忍辱負重的封建女性角色,她還真做不來。
林玉慈笑了笑,心裏主意已定,卻也沒有明著反駁秦媽媽。
秦媽媽誤以為她聽了勸,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拍,算是鼓勵,又說道:“前幾日,林大人托人捎了封家書回來,信上說下個月即將回京。到時候,你們也算是一家團聚了,咱們的小縣侯和小縣主,就可以見到外祖父和外祖母了。”
秦媽媽說著,自去逗弄一旁醒著的奶娃們。
徒留林玉慈在原地,想起了那日夢中的兩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