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對峙
沈鐸嚴如夢初醒。
當日徐神醫對自己好言相勸時,說夫妻兩個感情好了,孩兒們才會覺得幸福快樂。
沈鐸嚴沒有一個開心快樂的童年,便一味奢求,想把這份遺憾,在孩兒們身上,悉數給補回來。
這才下定決心,努力去討好林玉慈。不料,他越是討好,她誤會更盛,兩人之間的關係,越發尷尬了起來。
現如今,分析一下眼下的形勢,那三個孩兒,倒成了沈鐸嚴的軟肋一般。
現如今,經過得易這麽一提醒,倒讓他醍醐灌頂般醒悟過來,徐神醫以孩兒們說服了他;那他,便也能拿孩兒們做盾,去“要挾”一把林玉慈。
那女人現在乖張的如刺蝟一般,可不管她再凶狠,對親生的孩兒,總還有幾分憐憫之心吧。
況且那日洗三禮上,小女娃哭哭啼啼時,她心焦的樣子,吩咐奶娘把女兒彩之抱過來,不顧自己尚且虛弱的身體,抱著小奶娃又是搖又是哄,心疼得恨不得親自替娃挨了那兩針。
當時沈鐸嚴定定站在那裏,把一切看了一個清楚。
莫名,他想起了他早逝的娘親。記憶裏,自己也曾在受了委屈後,無所顧忌撲進母親懷裏撒嬌,雖記憶已經模糊,可娘親的聲音,娘親的笑容,現如今依舊時不時回到他的夢中。
孩子,必然也是她的軟肋。
想到這,沈鐸嚴倒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站起身,說道:“今兒我醉了,你們也散了吧。”莫名,他就下了逐客令。
孔欒隻喝了兩杯酒,意外領了一頓責罰,做了一筆虧出血本的買賣,哭喪著一張臉,退了出去。
得易既同情,又無奈。目送孔欒離開,回頭看一眼沈鐸嚴,生怕他酒後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忙勸阻道:“王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就此安歇。有什麽事兒,明日再說不遲。”
此時的沈鐸嚴,眼睛亮晶晶的,全沒了剛才失魂落魄的醉意,一把推開得易,說道:“我沒醉,我今兒還沒去看看孩兒們呢。”
“小主們這會子可能都睡下了,不妨明日再去看望不遲。”得易極力勸阻,卻也隻是徒勞。
沈鐸嚴已經抬腳邁出了威嚴堂的大門,徑直往北去了。
威嚴堂北邊這間屋子並不大,隻三間而已,現如今收拾一新,住下了三個小奶娃。
此時,屋子裏依舊亮著燈光,不時傳出幾聲小奶娃哼唧哭鬧的聲音。
沈鐸嚴隻覺得那聲音美妙極了,不自覺腳步也輕盈了許多,抬腳,便推門而入。
眾丫鬟婆子奶娘們,一見他,忙跪地磕頭請安。沈鐸嚴也不拘禮,吩咐他們免禮起身,徑直走向小奶娃的小竹床。
三個小奶娃都醒著,仿佛剛剛吃了奶,洗了澡,虛虛地蓋著各自的小薄被。
裹了一天繈褓的小奶娃們,四肢獲得了自由,此時的興奮便轉化成了嘴裏“咿咿呀呀”的嬰語,不管旁人聽不聽得懂,他們一個賽一個高聲地喊著。
薄被下的小腳丫,裝了馬達般,不停地又蹬又踹,絲毫不舍得停下。
沈鐸嚴小心翼翼撩開被子一角,偷看一眼奶娃娃們的小腳丫,大手撫上那柔嫩嫩的腳底板,隻覺得這小小的一坨,仿佛比皇帝老兒的玉璽,還要更加珍貴幾分。
他挨個摸了摸三個奶娃娃的小腳丫,猶覺得不滿足,轉頭大著膽子吩咐奶娘們,把小奶娃包好,放到他懷裏抱上一抱。
奶娘們自然不敢違逆他,挨個把小奶娃們包好,放到他懷裏。
沈鐸嚴粗手大腳攬了滿懷,心底竟然生出無限的柔軟來,搖一搖,晃一晃,叫一叫他們的名字,不自覺竟然消耗掉了半個時辰的光景。
一直到二更鑼敲響的時候,沈鐸嚴才依依不舍退了出來。
站在威嚴堂和內院之間的連廊處,秋風吹得他又清明了幾分。
如若以前,以他的冷清性子,遭了林玉慈這般折辱,自然忍不下這口氣,不把她冷上一年半載,絕不收手。
可眼下,三個兒女如此可愛,缺了父愛,或者缺了母愛,都不完整。
借著酒氣,他決定再去萊蕪院走一趟,把事情說開才好。下定了決心,他深吸一口氣,抬腳往萊蕪院走去。
萊蕪院正房,林玉慈剛剛洗漱完準備就寢。滿頭秀發散在肩後,隻穿了一襲單薄中衣,端坐在床沿,越發襯得她瘦憐嬌俏。
“你倆,下去,我跟你主子有事商量。”沈鐸嚴一進門,便把兩個丫鬟支了出去。那二人雖情願,卻也不得不聽從,不情不願退了出去。
沈鐸嚴一轉身,利落地插上了房門。轉身往床邊走去。
屋裏隻剩他二人,縱然林玉慈膽子挺肥,此時也開始心裏發毛,瞪圓了一雙杏眼,看著沈鐸嚴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我有話跟你解釋。”沈鐸嚴先開口。
林玉慈沒說話,緊抿了唇,黑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點了點頭。
“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有些事兒,我現在沒法跟你解釋,但你要信我。”
空頭支票?渣男常用的話術,我是無辜的,我是無奈的,我渣你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你一定要信我。
這套路,又怎麽能騙的了林玉慈。
她本想大罵沈鐸嚴一通,奈何現如今敵強我弱,不得貿然激怒對方,便忍了忍,沒吱聲。
可她那雙黑不溜丟的大眼睛,卻分明寫著不信。沈鐸嚴自然看得出來。
於是,他再走進幾步,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並無半分虛情假意。所說所做,都出自真心。”
他本意走近攬著她肩頭,做些親昵動作,也好拉近一下彼此關係。奈何林玉慈防備之心過剩,一看他醉醺醺的一步步向她靠近,情急之下,抬起雙腳便抵在了他的胸腹之間。
在現代時,林玉慈學了十來年的跆拳道,腳上功夫了得,如若遇到個小毛賊,幾腳能把對方踢吐血。
可現如今,這幅身體卻是柔弱的沒有二兩力氣,雙腳抵在他胸前,腳上力氣小的可憐,這姿勢又十分曖昧。林玉慈那張臉,瞬時便如滴血一般,紅到了耳朵根。
偏又動了氣,一股熱湧,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