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庶妹的如意算盤
見林玉慈朝他看去，沈鐸嚴慌忙躲開她的視線，彎腰衝洗三姥姥做了個請的姿勢，便步出了房門。
身旁的裘翎，扭捏著掏出帕子掩在鼻端，臉上露出嫌棄神色，冷眼瞥林玉慈一眼，扭著水蛇腰，亦步亦趨跟了出去。
一時間，眾人三三兩兩散去。
林玉慈望著兩人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大小姐，要我說，上陣父子兵，想要攏著王爺的恩寵，還得靠親姊妹才行。”王姨娘不知何時湊到林玉慈身邊，以一副過來人的篤定語氣，小聲地說道。
林玉慈扭頭看她一眼。
隻見她此時一改往日的驕橫，正瞪著一雙吊梢眼，滿是期待地望著林玉慈。
林玉慈知道王姨娘接下來想說什麽。當年她們母女倆鬧得翻天覆地，終究沒有實現妹替姐嫁的橋段。現如今，無非是林彤佩對沈鐸嚴賊心不死，想要借著林玉慈產後身子弱，趁虛而入而已。
林彤佩對沈鐸嚴，確實賊心不死。當年不得已，迫於老爹的壓力，在家裏著實萎靡了些時日。後來聽丫鬟們嚼舌根子，說沈鐸嚴當日不光娶了林玉慈一個，還娶了太後的一個丫頭，當了嬌妾。
林彤佩的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這樣，她當初就應該換個思路去鬧。古有娥皇、女英姐妹同嫁一夫，現有林侍郎不忘舊情，兩女同嫁早逝同僚之子，傳揚出去也是美談。搞不好以父親那個老古板思想，就會同意了呢。
林彤佩不止一次在王姨娘麵前抱怨過，隻吵得她耳根子都疼。
現如今，凱旋歸來的沈鐸嚴，變得更加風度翩翩，舉手投足自帶瀟灑氣質。
上午他拱手行禮，嘴裏喊著“二妹妹”的時候，林彤佩的一顆心，撲通撲通跳得忘了章法，幾乎暈厥過去。要不是她娘拉著她，沒準她一時失了理智，控製不住自己，會一頭紮進沈鐸嚴的懷裏去。
剛才兩母女在前廳吃酒席的時候，便定好了策略。
現如今，林玉慈坐穩了陵王妃的寶座，身子又弱，必然會被那個裘翎欺負。母女倆借著裘翎這個由頭，說服林玉慈，由她做主，把林彤佩塞給陵王當個小妾，也是可行的。
王姨娘暗自憧憬，隻消女兒日後耍些小手段，像當年她對待容夫人那般，那整個陵王府，以後就都是她的了。
林彤佩一想到日後能撲到沈鐸嚴懷裏撒個嬌，隻消起了這個念頭，身子便軟軟得化成了水一樣。
母女倆所求不同，目的卻都一樣。王姨娘此時，便賣力地當起了說客。
林玉慈心裏門清，卻懶得點明，皺了皺眉，裝糊塗問道：“姨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王姨娘覺得，要是以前，以林玉慈那份耿直和倔強，自然不會給她說下去的機會。現在既然問了，那就表明，林玉慈心裏也是存了這個想法的，隻不過礙於麵子，不好說出來而已。
於是，王姨娘喜出望外，也不顧眼角堆起的褶子，腆著臉往林玉慈跟前又湊了湊，掩著嘴巴低聲說道：“大小姐是聰明人！我的意思，你妹妹的意思，你自然是知道的。現在你這副身子，且得養上一陣子呢。王爺他正年輕，也不能沒人伺候，與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多為咱們林家打算打算，多為你妹妹打算打算，是不是？”
林玉慈蔫蔫地躺靠在床上，沒有接話。
王姨娘以為有戲，回頭看一眼林彤佩，暗暗地衝她不停使眼色。
林彤佩欣喜若狂，慌忙把手裏的幹果放回到盤子裏，拍拍手，心急如焚便走了過來。
王姨娘拉住林彤佩的手，拍了拍，回頭不無自豪地跟林玉慈誇耀道：“你妹妹的身材樣貌，在一眾京城貴小姐當中，也算是出挑的。這臉蛋、這身材，沒有十分也得八九分……”
王姨娘邊誇邊看一眼林玉慈，見她一副淡漠的表情，便話鋒一轉，說道：“你們姐妹也有幾分相似，彤佩她畢竟比大小姐小一歲，雖然年輕些，總歸不如大小姐行事周全，以後還得大小姐多提點著她才行。”
聽王姨娘的口氣，好像林彤佩給沈鐸嚴當小妾這事兒，已經板上釘釘了一樣。
林玉慈生怕再這麽誤會下去，今晚上林彤佩那丫頭就賴著不走了，豈不是更丟人。於是，搜腸刮肚，想要找個理由拒絕。
可此時，她身子不大爽利，越想越急，越是頭疼。
恰巧侍月遞過來一個湯婆子，說道：“王妃不是覺得冷嘛，奴婢準備了一個湯婆子，快抱著暖暖身子。”
林玉慈順勢抬手，一把接過湯婆子，攏進懷裏。
王姨娘那邊眼含期待，準備祭個大招。她本意想左手拉起林玉慈，右手拉起林彤佩，把姐妹倆的手擱到一起，以促進成事的幾率，也拉進姐妹倆的感情。
不料，林玉慈虛晃一槍，抬手接住了湯婆子。
王姨娘拉了個空，肉嘟嘟的手掌，便尷尬地停在了半空。
如若以前，以王姨娘的尖刻，自然是忍不下這口氣的。可此時，今時非同往日，忍不下也得強忍著。
她尷尬地笑了笑，看一眼自己的手，強迫自己獨自消化掉那份尷尬，順勢抬手攏了攏鬢邊的發絲，堆著笑臉又說道：“雖然你們小姐妹偶爾鬧些小矛盾，可終歸是一同長大的血脈至親，總歸以後是要不計前嫌，相互扶持的，對不對？”
林玉慈覺得，不能再任由王姨娘這麽信口胡說下去了。可一時又想不出拒絕的辦法，隻能扶額頭痛。
奇怪，額頭怎麽這麽燙？什麽時候開始發燒的？她呼吸有些急促，帶了幾分氣喘。
廚房的小丫頭恰巧送來一碗紅棗蓮子羹，雲來正準備端過來喂她，看她這樣子，也是納悶，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不由驚呼了起來：“王妃，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麽燙啊？”
林玉慈往被子裏縮了縮，無力地說道：“我大概是著涼了，渾身發冷，身上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