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4章 此人,強得離譜!
棋局持續了片刻,陳槐安的臉色,不由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正如怪先生所說的那樣,他的棋路,皆是奇招,極難防備,即便是陳槐安,應對起來也頗有些不容易。
雖是占了這個世界沒有象棋的便宜,當上了發明者,但真要說起技術來,其實陳槐安的技術算不上極強的,所用的棋路章法,也大都源於曾經熟讀的那些棋譜。
但終歸,棋譜是死的,上麵的章法路數再怎麽精妙,終究隻是死招,超出棋譜,那些華麗的章法路數便也失去了效果。
這是職業棋手和業餘棋手之間莫大的區別,往往依賴於棋譜的業餘棋手,在職業棋手的麵前都會手足無措,望著對方超出棋譜,甚至是與棋譜完全相悖的路數,隻能想方設法地苟活下去。
此刻,陳槐安正麵臨著這樣的情形。
怪先生的棋,太強了。
強大到,陳槐安想遍了所能記得的棋譜,也找不出什麽合適的章法路數,能夠與之交鋒。
就好像這怪先生,知曉他所用的一切棋譜似的,每一步,都將棋路布置得超出棋譜之外,讓他完全無法利用棋譜中的路數來破解,隻能憑著算不上多強的棋力,頗為費勁地破招。
加之此刻,散出去的親衛們,依舊沒有傳來任何的消息,這讓他更是心亂如麻,放在棋盤上的注意力,更是無從集中起來。
很快,怪先生的黑子,幾乎快要把他的紅子逼入死局,應對開局時,怪先生那一手平炮封車所用的屏風馬,也被怪先生設法破解,放眼棋路,幾乎已經落入敗局之中,所剩下的,不過是掙紮苟活,等待著被徹底將死的一步罷了。
放在正常的棋局裏,雙方若是棋力相差無多,能夠看清這一步,到這裏,就該認輸了。
但陳槐安很是清楚,此刻絕對還不能投降,哪怕是用一招招廢手拖延,都得把時間繼續拖延下去,直到親衛們傳來消息。
忽然,怪先生的下一步棋,落子頗有些怪異。
原本已經將他逼得連連頹敗的車,忽然詭異的退了一步,將早已布置好的絕殺鬆了開來。
陳槐安不由感到怪異。
莫非是走錯了?
他心想。
這一步棋,沒有任何的意義,反倒是讓必死的棋局突然有了活路,即便是新手,也應該不會犯這樣的低級失誤才對。
更何況這一步棋,往後預料十步之內,都沒有任何意義,是一手絕對的廢手,那便隻有一種可能。
陳槐安抬起臉,帶著幾分怒色地看向怪先生:“你在辱我?”
“怎麽會?”
怪先生失笑起來,“隻是覺得這盤棋妙趣無窮,若是結束得太早,便沒了意思。陳禦史,繼續落子吧。我很想知道這樣的局,在你手中是否還有翻盤的可能。”
陳槐安咬牙瞪向怪先生,心頭免不了一陣怒意。
這家夥,是在戲弄他,羞辱他!
陳槐安餘光瞟向紅葉,卻見紅葉動作輕微地朝他搖了搖頭。
紅葉還沒有收到來自親衛們的消息,親衛們依舊沒能找到姬雲瑤,沒能確保姬雲瑤的平安。
他隻能繼續落子。
又是棋盤上進半個時辰的交鋒。
陳槐安徹底意識到了,眼前的怪先生,擺明了是要好生羞辱他一頓!
每一次棋盤上陷入死局,怪先生總會放開一步,給他繼續苟活下去的機會,為了爭取更多的時間,他不得不抓住機會苟活。
偏偏每一次,前後不出十五步,新的死局,便是再度成型!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陳槐安隻覺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多,心中怒意愈發旺盛,卻偏偏隻能咬牙忍著,無從發泄。
遠處林間,忽而傳來一陣鳥叫辦的聲音。
這聲音,讓陳槐安眼中閃過一縷精光!
那是親衛們通風報信的哨聲!
訓練親衛隊的時候,他便是給每個人都分發了一枚特製的短哨,按照竹笛的音階排布,用不同的音律音階,來實現遠距離的消息傳遞,不明所以的人聽著,好似林中鳥叫聲,但他也好,紅葉也好,皆是能夠立刻聽懂親衛們傳來的消息——
任務完成!
親衛們找到了那夥賊人的老窩,找到了姬雲瑤,確保了姬雲瑤的安全,並且能夠確保,無論之後發生怎樣的變故,姬雲瑤都能安然無恙!
這是他一直在等待的信號,這聲信號傳來,便也意味著他終於能放開手腳,好好對付這怪先生了!
心頭放鬆下來,陳槐安麵上的神色,卻是依舊沒變,依舊保持著之前,憤怒,懊惱,忿忿不平的模樣。
繼而棋路上前,放棄防守,開始發動反攻!
“噢?陳禦史怎麽突然開始反攻了?莫不是看破了這棋局中的生路?”
怪先生略感驚訝,好奇問道。
“閣下說笑了。閣下的棋藝高超,遠非我能比,若是有心將死,我早就敗了。既然閣下一直不願落子將死,索性,換我反攻試試!”
陳槐安擺了擺手,終於將嘴角揚起些許,“就不知閣下是打算放任我反攻,還是打算出手將死了。”
“果然還是不能放任陳禦史反攻,不過我倒是好奇。”
怪先生挪動棋子,終於是打算開始最後的絕殺,“若是敗了,姬小姐可就沒命了,陳禦史不打算再掙紮一下麽?”
“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陳槐安聳了聳肩,“但我想,我們可以談談條件。”
“比如?”
“陳某自命還算有些權勢,即便是在吾皇陛下麵前,也還能說得上幾句話。閣下不妨試想,害了雲瑤,你我必成死敵,換言之,閣下便算得上是與皇權成了死敵!結果如何,想必閣下心中有數。”
陳槐安並不回防,繼續落子向前進攻,“但反之,閣下放了雲瑤,換個陳某力所能及的條件,你我便算是利害兩清,從此各走各路,互不相幹。閣下既知我是禦史,想必也知道,陳某口中的力所能及,分量可不輕。”
“嗯,有理。陳禦史所謂的力所能及,分量自然是極重的,說是當今瀟湘國內,除了皇室親封之外,最高的權威也不為過,便是朝堂之上的一品大員,開國元勳,都不見得比得上陳禦史這一句力所能及。”
怪先生笑著點了點頭,捏著下巴,做沉吟狀,“說起來,我倒是的確有些事情想請陳禦史幫忙,就不知此事,在不在陳禦史力所能及的範疇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