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7章 同意啦？那就好辦了
城郊陵園中。
會議結束之後，諸位將領皆是應了陳槐安的邀約，前去參加之後的酒宴去了，吳忘生卻是小酌了幾杯之後，便起身拜別了陳槐安，獨自一人，再次來到了這陵園之中。
偌大的陵園裏，隻有吳忘生一個人。
他手裏提著一壺烈酒，盤腿坐在壹叁捌叁號墓碑前。
頗為難得的，他喝得有些放肆了，隱約之間，已是有了幾分醉意。
他坐在墓碑前，不言不語，隻看著眼前，那空蕩蕩的，隻有一個編號的墓碑，一口接一口地把烈酒灌進嘴裏。
他其實從來就不是個酒量很好的人。
多年的從軍生涯，讓他幾乎滴酒不沾，即便是打了大勝仗，難得的放肆一下，也從來都是點到為止，從不讓自己喝醉。
一瓶高度的烈酒，足以讓他醉眼朦朧。
等他把瓶子裏的最後一滴酒咽下去，他的聲音，也已經變得略有了幾分嘶啞。
“老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咱們的弟兄們，今後有福了。”
他抹了一把嘴角的酒，露出幾分釋然的笑容來，“而今咱們瀟湘國，出了一位大才！真正的大才！曠古絕今，世間罕見的那種！”
“他是個很厲害的人，年紀輕輕的，已經是六部巡查禦史了！堂堂禦史啊！若是我沒記錯……好像是二品級別的官員吧？說起來，兵部也在六部巡查之內，他還算我半個上司呢！”
“我確認過了，那個人，年輕，有能力，又得陛下重用，品性自然也是沒話說的。他設計了許多我從未見過的東西，就連我，都看得目瞪口呆的！有了那些個東西啊，今後咱們的弟兄，咱們的將士，再也不用擔心因為裝備而吃虧了，那些什麽狗屁海寇們，根本不足為慮！”
“所以你安心吧，今後再也不會像當年那樣了，再也不會有弟兄身陷重圍，手無寸鐵，隻能血性，硬生生的廝殺出來了，所以……所以……”
話音至此，他的喉嚨裏已經隻剩下了嗚咽聲。
旁人大概難以想象，一個戎馬半生，威風淩淩的男人，居然也會在某些時候，在某種特定的情緒之下，發出這樣令人心疼的聲音來。
恍惚間，他想起了當初，他的副將肖金海，帶著弟兄們渾身浴血，殺回營地時，奄奄一息的模樣。
若是陳槐安早些出現該多好？若是那些讓他眼花繚亂的新式裝備早些出現該多好？
興許這些年，慘死的湘南水軍弟兄們，就會少上許多了。
興許，就不會有那麽多人，連屍骨都找不回來，連一座墓碑都無從擁有了……
他就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從喉嚨裏，把所有的氣體全部吐出來，發出一陣頗有些難聽的嗚咽聲。
直到他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嗚咽聲方才隨之停了下來。
“今後我也大可安心許多了，如他所言，這些新式裝備，很快就會送到弟兄們的手裏，很快，弟兄們便不用整天擔驚受怕的了。”
他用力地抹了一把臉，難得的露出幾分笑容來，“你也可以安心了，今後，應該不至於讓你一直守在那邊，隔不了多久，就有別的弟兄去陪你了，大概……你會有些寂寞吧……”
“老肖，你安心等著。等到哪天，我再也提不動刀了，便去那邊找你，到時候，我們在暢飲，再聊這些年，沒聊過的話。”
他說罷了，站起身來朝著墓碑深深地一鞠躬，以此來作為最後的道別，而後轉身走出陵園。
當他走到陵園出口時，忽然停下腳步來。
“陳大人，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他忽然問。
話音剛落，路邊一顆兩人合抱粗的桑樹背後，陳槐安緩步走了出來。
“將軍果然敏銳，我自以為已經躲得很好了。”
陳槐安聳了聳肩笑道。
“陳大人這是來勸我別難過的？”
吳忘生失笑起來，摸出煙來點上，又遞上一根給陳槐安，“我有什麽好難過的？你答應的事情，好生完成便是了，這對軍士們都好。”
“嗯，其實我也剛到。”
陳槐安再度聳了聳肩，不置可否的一笑。
這一笑，反倒是噎住了吳忘生。
大概方才，他露出那般狼狽模樣的時候，陳槐安便已經在一旁靜靜看著了。
“將軍不會為了這點事情打算滅我的口吧？”
陳槐安打趣道，“我這人還算是口風緊，不會對人說的。”
吳忘生不答，默默地看著陳槐安。
沉默了片刻，陳槐安方才開口：“吳將軍，其實我來，是想征得你的同意。”
“同意什麽？”
吳忘生把臉轉到一旁，“同意你推行那些新式裝備？我都說了，這是好事。”
“所以你不必在意什麽，按你想的去做就是了。也你不必征求，我當然會同意。”
“那就好，既然將軍同意了，我就宣讀陛下的旨意了。”
一邊說著，陳槐安便一邊從衣袖之下拿出金紙文書來，開始誦讀——
“湘南水軍統領吳忘生，護衛湘南地區多年，戰功卓絕，今特批，湘南地區守軍，以最高優先級，列裝新式裝備，特派工匠十二人，前往湘南地區，教授湘南地區眾工匠，工坊全力製造新式裝備，由統領吳忘生全權管轄，並定期上報列裝，操練情況，不得有誤。”
“另，自即日起，湘南水軍正式列為瀟湘第一實驗軍區，今後一切新式裝備的列裝，測試，均由湘南水軍優先！欽此！”
陳槐安念完了手中的命令，雙手將金紙文書遞上，“這是陛下親筆，陛下的意思是，將軍如果願意，此事便按照文書辦，若是將軍不願意，也便罷了。”
“你說……什麽？！”
吳忘生猛地回過頭來，一把抓過文書，目瞪口呆！
“將軍剛才可是已經答應了，現在可沒有反悔的餘地了。莫不然，可就是違抗聖旨，大不敬之罪嘍！”
陳槐安朗聲笑道，“既然將軍答應了，往後，陳某和將軍可就免不了要時常聯絡了。到時，將軍可莫要嫌我煩，隔三差五便向將軍詢問各方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