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8章 陛下駕到!
鴉雀無聲。
陳槐安寫下此詩,轉頭便牽起秦秋顏的手,拂袖欲走!
四下裏,數不清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雲墨軒的院牆上,望著那一行血字寫下的詩文,一時間,驚詫、深思、錯愕、茫然皆有!
前來圍看之人,大抵都是市井百姓,能夠讀懂那些精妙詩篇的,其實並不多。
但這最後一首,陳槐安用血字寫下的《賦得古原草送別》,卻是能讓絕大多數人都看得明白。
詩文字裏行間寫得是原上野草,但實則,寫的是陳槐安自己!
即便是周圍的市井百姓,都能看得出來,陳槐安寫下此詩,是在表達自己的誌向,就像那原上野草一樣,再多的磨難,都無法磨滅!
秦秋顏被陳槐安牽著,訥訥地跟著走,但目光卻是始終鎖定在雲墨軒的院牆上!
那院牆之上,密密麻麻全是陳槐安的詩文!四麵院牆,幾乎被寫得滿滿當當,根本找不到空隙再寫更多的東西了!
她曾看過陳槐安秋闈大考的試卷,自然知道,陳槐安有著常人難以比擬的文才。
卻也未曾想到,陳槐安竟能做到這一步!
春闈會考,限時六個時辰,自早間辰時開始,到傍晚酉時結束。
雖是詩文的題目格式皆不限製,但也查得森嚴,必須是自己寫下的詩文。若是查出,拿出來參加會考的詩文是有人代寫的,即刻便要剝去一切身份,終生不可再踏入考場!
六個時辰,尋常文人,寫出一首詩文都難!
文才稍好一些的秀才們,大概能寫出一首還不錯的詩文。
再好些的,能考上秋闈桂榜的那些文人,興許能寫兩三首,三五首。
而雲墨軒中,那些個參加春闈會考的,來自各州郡的舉人們,若是準備充足,將自己畢生所學都拿出來,興許,能拿得出十首以上的詩文來。
可陳槐安呢?
那雲墨軒的院牆上,少說不下百首詩文!自提筆開始寫詩的那一刻起,整整六個時辰,陳槐安一刻都沒有停過!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甚至讓人覺得,他幾乎沒有思考!
換做誰瞧見這一幕,都得驚得目瞪口呆!
而也正因如此,秦秋顏也好,四周圍看之人也罷,就連那薛公公,都深深地為陳槐安感到惋惜!
何等絕世天才啊!
如此大才,居然被攔在考場門外,無法進入考場一展才華,隻能將這滿腹經綸,用這種近乎發泄的方式,揮灑在了雲墨軒的院牆之上!
豈止是可惜?
這簡直就是整個文壇的憾事,整個瀟湘國的憾事!
薛公公望著陳槐安離去的背影,臉上滿是悵然之色。
“如此大才,天下再難尋得出第二人了!可惜,可惜啊……”
正在薛公公搖頭歎息時——
“公公!公公!陳公子何在?!”
一名皇城中的小太監,忽然飛奔而來,急得滿頭大汗!
“何事如此慌張?陳公子他,正要走呢……”、
薛公公無奈歎息道。
“快把陳公子叫住!陛下!陛下親自過來了!”
“什麽?!”
薛公公頓是瞪大了雙眼!
繼而趕忙飛奔上前,攔住陳槐安!
“公子!留步!快快留步!”
陳槐安腳下一頓,帶著一臉的失落看向薛公公:“公公還有何指教?”
“哎喲陳公子,別難過了!快快準備接駕!你的詩文,將陛下都給驚動了!正在趕來的路上呢!”
薛公公麵露喜色,一邊說著,一邊便是趕忙替陳槐安整理衣衫,“公子快快收拾一下表情,稍後麵見陛下,可不能苦著臉!”
“陛……陛下親自過來了?!”
一旁,秦秋顏頓是捂住嘴,以免自己驚呼的聲音太大,有所失態!
“是啊秦小姐,陳公子是你秦府的夫婿,還請秦小姐替公子整頓好儀容,我即刻去接駕,陛下片刻就到!”
薛公公再三叮囑,而後方才急匆匆地跟著那小太監走遠,去迎接皇帝禦駕!
“槐安,你聽見了麽?還愣著幹嘛?”
秦秋顏頓是大喜,趕忙上前,整理陳槐安的麵容和衣衫。
陳槐安深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了出來。
心頭方才一鬆,如同一塊千斤巨石,落下了地來。
旁人不明白他的心思,隻覺得他是壯誌難酬,方才的所作所為,隻是在發泄心頭的悲憤。
實則,他是在賭。
賭他這樣的壯舉,足夠驚動皇城內的人,足夠驚動一個,能夠讓他峰回路轉的人。
隻是沒想到,被驚動的,匆匆趕來的,居然是皇帝本人!
六個時辰,上百詩文,這樣的壯舉,足夠震驚整個文壇!即便這上百詩文中精品不多,絕大多數都隻是平仄通順並無深意,都已是一件驚天壯舉!
更何況他方才,在雲墨軒院牆上題詩時,選的詩文無一不是天朝上下五千年中,膾炙人口,流芳百世的名篇!
也難怪,就連皇帝,都被驚動了!
“肅靜!陛下車駕親至,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遠遠的,一聲吆喝聲傳來,四下裏,百姓們皆是麵露驚色,趕忙畢恭畢敬地跪拜下去,五體投地,頭也不敢抬!
陳槐安遠遠望去,便見一架極盡華貴的車輦行來,車輦之上,是一麵淡金色的紗帳,紗帳背後的人,看不清容貌,但卻能看得出,是個頗為高大偉岸之人。
大批的侍衛護著車輦,把持整個街道,那車輦直行到陳槐安的跟前,方才停了下來。
陳槐安和秦秋顏二人,趕忙跪拜下去,口呼:“吾皇萬歲。”
“你二人先起身,到一旁候著,先讓朕再看看你的詩文。”
車輦中的人忽然招呼道,繼而號令駕車之人,趕車車輦,圍著雲墨軒的院牆,緩緩行進。
秦秋顏用力咽了一口唾沫,雙手緊緊地拉著陳槐安的手,無比緊張!
她雖是名門之後,京官嫡女,卻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見到皇帝陛下!
“槐安,你說……陛下會不會開了天恩,給你個機會?”
秦秋顏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
陳槐安搖頭苦笑道,“不過有道是盡人事,聽天命,我自覺已經做到了最好,是否能有機會,就聽陛下如何定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