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

  「他到底是誰？」雲浮生盯著荊羽凡問著。


  「楚人狂！」荊羽凡盯著雲浮生搖頭，「楚人狂啊！」


  「被你發現了！」聲音從黑暗中傳來，楚人狂雙手扛著古劍，緩緩踏入火光之中。


  「放過他！」荊羽凡隔著鐵籠冷冷說著，「我們兩族之間的恩怨與他無關。」


  「喲喲喲，」楚人狂訕笑，「你居然會替人求情，你們不是一直居高自傲么？是因為死到臨頭，良心發現？」


  荊羽凡冷冷的盯著楚人狂，並不說話。


  「我已經給過他機會了。」楚人狂將古劍從肩上放下，猛然揮手，古劍應聲插入厚厚的積雪中。


  「再說……」楚人狂單手撫上劍柄，映著月光，古劍猛地出鞘，楚人狂放聲大喝，神色猙獰，「你現在還有什麼資格和我談條件？」


  古老的咒語從古劍中傳出，巨大的轟鳴聲再次湧上荊羽凡腦海，荊羽凡突然一顫，雙手抱著頭，痛苦的跪倒在積雪之中。


  雲浮生雙手握上鐵籠，朝著楚人狂狂喊：「住手，停下來！」


  「如果聲音大就能贏的話，這個天下還用得著刀與劍么？」楚人狂低著頭，提著古劍，環繞著鐵籠緩緩走著，劍鋒插入積雪中，描繪出騰飛而複雜的符文。


  「不要怪我！」楚人狂也不抬頭，持著古劍在地上畫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信任他。」


  古劍在雪中每畫出一筆，荊羽凡臉上的神色就多一分痛苦。


  眼看著跪在雪中顫抖的荊羽凡，一種無力的感覺再次湧上雲浮生心頭，繼崑崙雪原上墨銘引火焚身之後，雲浮生再次意識到了自己在這蒼茫的天地間就如一隻弱小的螻蟻，只能任人擺布罷了。


  古劍在積雪中停下，符文的最後一筆悄然完成，與之前的符文首尾相連，形成一圈複雜的圖案，將巨大的鐵籠包圍在其中。


  楚人狂抬頭，蒼穹之下，隨著符文的連接，原本明亮的月亮突然模糊起來。月亮之中，一絲朦朧的血紅詭異的在月中泛起，嬌艷欲滴。


  「時辰正好！」楚人狂手持古劍，另一隻手伸出一根手指，古劍輕划，一縷鮮血從指間滴落。鮮血滴上古劍，月光之下，古劍突然在楚人狂手中劇烈的抖動起來，詭異的嘶吼聲從古劍中幽幽傳出，彷彿百鬼交語。


  「血啊！是鮮血啊！！」


  「好痛苦啊……又有新的人要進來了嗎……」


  「新的靈魂啊！好想要啊！」


  「又來了！又來了啊！好痛啊！」


  突然，古劍中爆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滴黑血從古劍劍鋒上冒了出來，滴落在積雪中的符文里，緊接著，更多的黑血涌了出來，匯入符文之中。


  「吵死了！」楚人狂猛地發力，將古劍深深插進積雪之中。


  古劍顫抖，黑血順著古劍從雪中湧出，漫天的大雪在觸碰到黑血的一瞬間化為烏有。


  雲浮生望著痛苦不堪的荊羽凡，心中縱然焦急萬分卻無可奈何。


  要是師傅還在就好了啊！


  隔著鐵籠，荊羽凡跪倒在地上，雙手深深陷進雪裡，身體止不住的顫抖著，積雪覆蓋在他肩頭，冷汗卻從他額頭滴落，他用盡全身力氣斷斷續續的吐出三個字，聲音嘶啞：「殺……了……我……」


  雲浮生一愣，鐵籠周圍飛騰的符文卻動了起來。


  黑血在布滿符文的一瞬間沸騰起來，彷彿有了生命般。楚人狂嘴中念決，黑血從積雪中憑空升起，卻絲毫不混。楚人狂手掌結印，黑血形成的符文在空中圍繞著鐵籠生生流轉起來。


  「以魂為引，以月為牢，「楚人狂雙手撐著古劍，神色猙獰，」諸天神魔，以陣……誅之！」


  毫無徵兆的，一道月光突兀的照射下來，月光呈血紅色，恰恰籠罩了牢籠里的荊羽凡。


  荊羽凡被血色月光籠罩，突然從鐵籠中暴起，雙手成爪，一雙彷彿將要脫眶而出的眼睛中布滿鮮血。荊羽凡仰天咆哮，咆哮聲劃破風雪，轟鳴而癲狂。


  那根本不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黑血符文瘋狂的圍繞牢籠旋轉起來，楚人狂撐著古劍，古劍卻劇烈的抖動著，一聲聲鬼嚎從古劍中傳出。


  「開始了啊！開始了啊！」


  「新的靈魂啊！好渴望啊！」


  鐵籠之中，看著眼前陷入瘋狂的荊羽凡，一股巨大的恐懼突然從雲浮生心裡升起。


  眼前的人已經不是自己所認識的荊羽凡，而更像是一個暴怒的……修羅。


  雲浮生驚慌的縮進牢籠的角落裡，雙手抱著腦袋蹲在積雪中，一聲聲瘋狂而轟鳴的咆哮從牢籠中央發出，雲浮生卻不敢抬頭。


  荊羽凡咆哮著，一陣陣詭異的聲響從他身體中發出，彷彿骨頭碎裂的聲音。血色月光猛然暴漲，一股刺眼的白芒從荊羽凡身上散發而出，白芒包裹住荊羽凡全身上下，血色月光再漲，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聲從鐵籠中衝出，包裹住荊羽凡的白芒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開始瘋狂的擴大開來，只是眨眼間便佔據了整個巨大的牢籠。漆黑的雪夜被白芒映的一片通明，轟鳴而古老的咆哮聲帶著呼嘯的氣流從白芒內洶湧而出，與此同時，黑血匯成的符文飛速的衝進牢籠之內，將白芒層層包圍。


  牢籠之外，楚人狂雙手撐著古劍，一雙黑瞳里泛著絲絲鮮血。


  「來吧！」楚人狂在風雪中放聲狂笑，神色瘋狂，「讓世人看看你們醜陋的真面目！」


  雲浮生在牢籠中顫抖著，巨大而沉重的呼吸聲在他耳邊響起，呼吸聲中所帶起的巨大氣流貼著他的頭頂衝出，雲浮生卻緊緊的環抱著頭顱，始終不敢抬頭。


  他怕抬頭之後，看見的已經不是之前的那個翩翩少年了。


  千萬殺機之中，一片黑雲悄然遮住了血色的月光，月光被掩，牢籠之中巨大的白芒瞬間泯滅，黑血匯成的符文猛然破碎，跌入積雪之中。


  「是誰？」楚人狂轉身狂嘯，無盡的憤怒從他心中湧起，「活膩了么？」


  「八凶喚古陣啊！』」黑雲之下，老者緩緩從黑暗中踏雪而來，聲音中帶著嘲諷，「月黑風高殺人夜，打擾各位雅興了！」


  「找死！」楚人狂毫不遲疑的拔出積雪中的古劍，古劍劍鋒還在滴著粘稠的黑血。撕心裂肺的鬼嚎聲從古劍中傳出，楚人狂提起古劍，劍尖貼著雪面，楚人狂猛然踏著積雪急速的奔跑起來，寒光閃爍，疾馳的身影在大雪中匯成一道無形的閃電。


  「太慢！」老者靜靜的看著疾馳而來的楚人狂，也不閃躲，一雙暗淡的瞳孔中散發出藐視的神色。


  只差一丈！一丈之外，楚人狂猛地踏雪而起，矯健的身形在半空中迴旋，紫衣飛揚，古劍帶著鬼嚎臨空劃出一道刺眼的寒芒，直指老者眉間。


  「鎖魂劍？」老者嘆。


  詭異的，古劍帶著寒芒在老者眉間停滯，連帶著半空中的楚人狂。


  冷汗從楚人狂額頭悄然滑落，楚人狂想動，卻連彎曲手指都做不到，彷彿時間在這一瞬間凝固，楚人狂就這樣保持著飛旋的姿勢停滯在半空之中。


  老者抬頭，藐視的神色從雙眼中散發出，他緩緩踏著積雪，在經過楚人狂身邊的時候伸手摘下古劍。


  「醒醒！」牢籠之內，荊羽凡衣衫破爛的暈倒在積雪之中，雙肩微微的顫抖著，身旁的雲浮生急切的搖晃著他的肩膀。


  老者提著古劍緩緩來到牢籠前，一雙暗淡無光的瞳孔靜靜的盯著籠中的兩位少年。


  「墨銘在哪兒？」老者緩緩開口，聲若古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