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五章
「走!」荊羽凡突然起身,拉起一旁還在發愣的雲浮生踢開門栓奪門而出。
「等等,」雲浮生著急的大喊,「你到是容我再拿幾個饃饃啊!」
「客官,客官!」客棧小廝從一邊桌上跳起,一邊追一邊喊著,「幾個饃饃而已,要不了幾個錢!」
荊羽凡拉著雲浮生衝出客棧,迎著漫天的風雪,荊羽凡甩出摺扇,摺扇迅速變大,荊羽凡拉著雲浮生跳上扇面,摺扇帶著兩人御空而出。
小廝追到門前,卻被門外的風雪吹得打了個哆嗦,轉念一想,幾個饃饃而已,大不了被掌柜訓斥一頓,而這漫天的風雪,追出去估計得要了自己半天小命,索性搖搖頭拴上了門栓,關了大門。
大堂內突然傳出一陣熟悉的腳步聲,剛才的動靜似乎吵醒了正在酣睡的掌柜,掌柜快步走進大堂,腆著碩大的肚子,環視四周之後,尖銳的聲音從大堂中炸起:「陳二狗!這是怎麼回事?」
小廝望著桌子上殘留的饃饃皺眉,心裡暗罵著。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不就幾個饃饃么?用的著這麼惱怒么?
「幾個饃饃而已!」小廝嘀咕。
「什麼饃饃?」掌柜怒道,「今天早上來的那位公子人嘞?」
小廝一愣,這才想起大堂中的紫衣青年,他轉頭望去,卻見那大堂中間的桌子上空無一人,剛才還在大堂中飲酒的紫衣少年卻憑空消失了,小廝罵著,腿腳卻直哆嗦,「真是……見鬼了。」
夜空之下,荊羽凡拉著雲浮生在北平原上御空而過,滿天的風雪洶湧的刮著,腳下的摺扇一陣抖動,雲浮生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被顛出來似的,還好荊羽凡把著他的手,將一股氣勁延綿不絕的打入他的天心之中,穩住了他的心神,不然照這樣御空,雲浮生早晚得暈死在這北平原上。
「那人是誰?」雲浮生在漫天風雪中大喊,「我們為什麼要逃?」
「我不知道他是誰,」荊羽凡回答,聲音冰冷,「但我認識那把劍。」
夢魘般的記憶再次湧上心頭,許多年前,那柄銀色古劍就停留在荊羽凡的眉間,只差一寸,荊羽凡就已經命喪黃泉。
「是你的仇家么?」雲浮生不解,「你不是很厲害么?」
「這天下間,有些東西是天生相剋的,」荊羽凡厲聲道,「縱使我修為再高也無法改變。」
突然,不遠處的月光下突兀的映出一個背影,背影一身紫衣,一柄古劍帶著劍鞘插在身旁,背影手持短笛,一陣笛聲從四面八方響起,笛聲融入狂風中,凄涼而詭異,又彷彿斷腸的哭喊,令人聽之而淚流。
「鎮魂曲!」荊羽凡迅速的收了摺扇,拉著雲浮生從大雪間飄落。
雲浮生剛在雪地中站穩,一連串的笛聲飄飄忽忽的鑽進他的雙耳,沉重的疲憊感瞬間湧上他的心頭,他用力眨了眨眼睛,卻最終迷迷糊糊的閉上,仿若魔障。
荊羽凡見狀立即咬牙,一絲鮮血從他嘴裡流出,他居然毫不猶豫的咬破了自己的舌尖,痛感使他勉強守住了自己的天心,不受笛聲所惑,荊羽凡放聲怒吼,咆哮聲堪堪壓過了笛聲。
雲浮生陷入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他在黑暗中傀儡般的走著,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隻火把突兀的亮了起來。
手持火把的是一位持刀的中年男人,男人臉上一道恐怖的刀疤生生切斷了鼻樑,兇惡的臉上帶著絲絲殺機,男人指著雲浮生亢奮的向身後高喊著,刀疤猙獰:「這裡!他在這裡!!!」
彷彿魔障所惑,雲浮生心裡突然莫名的騰起一股無名怒火,他只覺得心中充滿了仇恨,牙齒被他咬的滋滋做響,他怒視著眼前的男人,怒火在他心中翻滾,彷彿要奪體而出。
越來越多的人持著火把圍了過來,猙獰的面孔充斥在雲浮生腦海中。
「殺了他!!!」有人高喊,聲音冰冷。
「殺了他……殺了他……」黑壓壓的人群高舉著手中的武器,火光照亮了黑暗的天空,刀與劍摩擦出刺耳的聲響。
「你們都想我死么?」雲浮生咬牙,眼前的一張張面孔猙獰而恐怖,雲浮生憤怒的仰天咆哮,他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眼中布滿血絲,「你們都想我死么?」
真難受啊!真恨啊!胸膛彷彿就要被怒火撕開,能發泄它的唯一途徑,唯有……殺戮!
雲浮生放聲大笑,仿若癲狂,笑聲一直延續到他喘不過氣來,雲浮生緩緩伸手,想要握上了身後布條包裹的木匣,聲音中不帶有絲毫感情:「逆我者……死!」
雙手在即將握上木匣的瞬間停頓,人群中的一個蒼老身影映入眼帘,雲浮生獃獃的愣在原地,那身影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亢奮,而是負著手,靜靜的盯著失控的雲浮生。
「還是個……孩子啊!」身影輕嘆。
滿腔的仇恨潮水般的褪去,雲浮生雙手抱著腦袋深深的蹲了下去,腦海中的煩雜思緒碰撞著,疼的他跪在地上劇烈的顫抖著。
那個身影!!那個身影!!那個身影!!
雲浮生顫抖著,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聲音嘶啞而絕望:「為……什………么啊?」
夜空之下,星月閃爍,風雪呼嘯。
荊羽凡咬著牙冷冷的盯著不遠處持笛的背影,聲音中發出一絲冷笑:「就這點伎倆么?」
紫衣背影收了笛子,轉過身來拔出古劍,饒有興緻的看著荊羽凡旁邊的雲浮生:「他是誰?你的下一個獵物?還是只是你無趣時的一隻玩偶?」
荊羽凡這才想起身旁的雲浮生,轉過頭去,卻發現雲浮生跪在草積雪中,雙肩顫抖著,兩行眼淚從他緊閉的雙眼中悄然滑落。
荊羽凡抬手就是一巴掌,雲浮生被荊羽凡扇的向身旁一撇,卻又生生坐了回來,雙眼還是緊緊閉著。
「沒有用的!」紫衣青年緩緩撫著古劍,聲音中帶著嘲諷,「執念越重,陷的越深。」
「為什麼『鎖魂劍』會在你手上?」荊羽凡回過頭來,眼神凜冽,「『逐風』那混蛋終於死了么?」
紫衣青年並不回答,而是邪笑著看向古劍,眉頭一挑,他竟然對著古劍笑著道:「師傅,你聽到了么?還有人記得你啊!」
古劍在紫衣青年手中微微的顫抖起來,彷彿想要掙脫劍鞘的束縛,紫衣青年眼神一凜,突然發力將古劍插入雪地之中,古劍深深埋入積雪,青年一隻手壓著劍柄怒喝:「死了還不安靜么?」
荊羽凡若有所思的看著微微顫抖的古劍,眉頭緊緊皺著:「夠狠!」
「哼!」紫衣青年冷笑,「我七歲就開始跟著他,鞍前馬後,他憑什麼傳位給別人?」
「這就是你弒師的理由?」荊羽凡笑,「還是你貪婪的借口?」
「住嘴!」紫衣青年怒斥,「這是天命所歸!」
「那好,」荊羽凡擺手,「我應該沒見過你,我們之間應該本無冤讎,你又幫我殺了逐風那個混蛋,我們本能成為朋友,何必苦苦相逼?」
「收起你那一套,」紫衣青年指向雲浮生,聲音中帶著冷笑,「你以為我像他一樣傻么?」
「那你想怎樣?」荊羽凡怒目而視,「挑戰我么?「
「別和我裝,」紫衣青年冷笑,古劍在月光下閃爍,紫衣青年撫著劍柄,「既然你知道它的名字,見到它,你現在應該怕得要死吧!」
「哼!」荊羽凡咬牙,手心中卻泛起絲絲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