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悲歌絕壁將歸客 學劍空山未老身
到月底，騰越的勞工們領取了這個月的工資。
因為很多人過年加班半個多月。按三倍工資計算，他們多領了一個半月的工錢。
加上官坊現在根據效益，還有獎金。很多普通工人這個月的工資達到了三兩銀子。
這讓大家高興壞了，各自在官坊所在的帳房裏領取了自己的勞動所得。
陳柯也就是在月底這天，發放了新印製的鈔票。工人們已經習慣領鈔票，果然順利接受了。
“這個月發的是新錢啊？”
“是啊，這回工錢真不少。三十塊！”
“走，喝酒去！……”
“哎，哥兒幾個？我就不去了。我和媳婦兒說好了，還得去掃盲班參加學習呢。”
“我曹，咱們做工的學那幹什麽？”
“領導不是一直在說嗎，要學文化學技術。你們玩，我先走啦！……”
勞工們下班後，戴了帽子，成群結隊的出去快活了。
他們很多人都把辮子剪了。因為陳柯去年教大家做工的時候，就是留的寸頭，還告誡大家要注意頭發。
於是在這邊疆小府，高山皇帝遠。許多不用留辮子的土著，幹脆也剪成了寸頭。
漢人勞工為了方便，很多也悄悄剪了辮子。隻在平常出門戴頂帽子，把辮子栓在後麵。
這讓一些剃頭匠也開始學習新手藝，成了理發匠。
勞工們下班後，日子也紅火了許多。
如今的騰越，糧食豐富起來，品種也多。街邊的小食店，小攤上坐了不少人。
鹵的辣串，烤的小吃，加上便宜的地瓜燒和卷煙，讓底層人民也能體驗到一點人生的樂趣。
當然，也有以別的活動作為樂趣的工人。比如各場區，社區組織的掃盲班，那裏有不少捧著書本的人。
因為紙幣已經順利流通，領取工資後的工人們已經不太去信用社兌換銀幣了。
哪怕信用社今天依然開門營業。
而且信用社比以往的業務要繁忙。完成了前期籌辦工作，它已經正式開始營業。
陳柯先由郭壯圖從府庫裏抽調出了九十萬兩的現銀，入庫到了騰越信用社。打下了充實的本位資金基礎。
這些錢，正是郭壯圖上了折子之後，朝庭撥給平西王府的軍馬錢糧。隻有以前的一成而已。
但正如陳柯所說的：拿了朝庭的錢，大家反而都安心。朝庭給錢是表示體恤，藩鎮拿錢也表示了忠心。
之後，陶潛也將騰越府庫存的三十萬兩現銀存入了信用社。就像荷蘭政府帶頭入股一樣，由官府帶頭確立信用社的權威。
李鄉紳也拿出了三萬兩白銀的家底，同樣存入了信用社。
在他的帶動下，騰越不少大小士紳，地主商人也紛紛響應支援。
有的存五千，有的存一萬，讓信用社在剛剛開辦後就有了業務流量。
因此今天的信用社格外熱鬧，大家都爭相了解其運作方式，尋找理財的機會。
信用社的服務窗口前，衙門裏的辦事員禮貌的對李鄉紳做著介紹。在後排等待的其他客戶也聽得很認真。
……
“存定期一年，明年此時即得一成的利息。李鄉紳您的存銀為五萬，明年一月三十日本金依然是三萬，另有利息三千兩白銀。如果不滿一年取款，則按五分的利息來算。”
李鄉紳笑道：“存這兒一年，啥事不管就能掙三千兩？這信用社不錯，郡主沒坑咱們啊。”
看著辦事員操作著各種器械，最後填好銀折。李鄉紳確定陳柯又是在給當地官民謀福利。
信用社的銀折做得非常正規。
銀折長五寸，寬三寸，外封為硬紙，內襯為鈔票紙。好像一本精致的小書。
它封麵印製精美，又不失其時代特色。
封麵印有朝冠一頂，封底是行蟒一團。銀折色調為暗黃，邊框裝飾有馬車，韁繩，酒壺，座墊，寶石，花翎，皮條，拂塵等暗紋。以示發行方的權威性。
內襯第一頁，印有初始存款麵額，與鈔票一樣。
不過與鈔票不同的是，它下麵的表格還能繼續記錄存取款的業務數額，日期及餘額。
而且票麵的存款金額日期，並不是手寫。是用考勤鍾的技術打印上去的。
隻見工作員操作好機器後，翻開銀折放到設備裏固定，然後腳下一踩。
“咯噔”一下聲響，內容就打印上去了。
“您好，李先生！請您輸入密碼。”
“啊？什麽密碼？”
李鄉紳一愣。
辦事員說道：“就是您存取這個銀折的暗語，由一到十選出六個數字，隻有您自己知道。以免您的銀折丟失，別人揀到把銀子取走了。”
“哦，還有這種操作？”
李鄉紳震驚了！
在辦事員的指導下，他在小鍵盤上按下了六個數字的密碼。然後確定。
原來小冊子的根部有一層化纖臘衣，內部埋了六根合金鋼絲。它們根據不同的磁場震動，會保留不同的磁化模式，和留音機的原理差不多。
這就和配鑰匙一樣。隻有同樣的磁化震動，才能得到正確的答案開鎖。
之後，指導員把銀折重新放到機器裏插穩，然後讓李鄉紳輸入密碼。果然是對的。
李鄉紳忍不住問道：“這是怎麽做到的？”
辦事員說道：“對不起，這個是不能透露的。”
李鄉紳也醒悟過來，說道：“哎，看我這嘴。好，您慢忙，我先走啦！”
說著起身拱了拱手。
辦事員也起身拱了拱手。雖然是在信用社，但衙門和客戶依然頗有國情特色。
最後，還有兩張一模一樣的存根票。
客戶留一份，信用社也留一份。哪怕存折出了問題也有拒可查。
這套設備，陳柯也是花了很大心思才做出來的。它比打字機還要複雜得多，成本也不低。
“這信用社不錯！”
原本很多人隻是單純的來捧個場，或者圖點利息。如今看到信用社的運營，倒是覺得比錢莊更好，也更安全。
信用社的開張，陳柯並沒有親自督察。不過也遠遠的站在一邊看，覺得還挺滿意。
同樣來這裏看的，也有許多百姓。其中還有那些來騰越求取功名的生員們。
“郡主，您的信用社能這麽順利的開業，可見在過去的一年，您積累下了相當的誠信！不然從官到民，從鄉紳到百姓，怎麽能這麽信任您？”
陳柯笑了笑：“我是個老實人，以誠信為本。但人做好事未必就能有好的聲名，這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給麵子罷了。”
又一名生員問道：“郡主，您的這所信用社，運營似乎和荷蘭的銀行非常相似？”
陳柯倒是有些意外：“這位學友，也知道荷蘭的銀行？”
生員拱了拱手：“郡主忘懷了？前幾天您剛剛授過課，講過大國崛起，裏麵就有荷蘭的銀行和股票。”
他說著，還從懷裏掏出了陳柯的教材。
陳柯頓時明白：“原來是這樣，看來你認真看過這書了！的確，我們的信用社就是仿照銀行建立的。”
生員聽了，一時有些向往：“學生真希望這所信用社，能像荷蘭的銀行那樣成為世界級的金融交易所。”
陳柯聽了，忍不住笑道：“借你吉言，沒準真辦成了呢？”
“對了郡主，您說羅刹國的彼得大帝，為了學習西歐的先進文化和科學，不惜放下皇帝的尊嚴，僑裝成平民去荷蘭的船長學習。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如今沙俄是女攝政王當權，彼得不甘做傀儡。他心懷大誌，懂得隱忍和學習，如今可能還在西歐。”
“這才是真正有雄才大略的君主啊！您覺得他和咱們的康熙皇上比起來，誰更強呢？”
“額……這個怎麽好評價？咱們都是大清子民，肯定得說咱們自己的皇上最好啦。要恰飯的嘛……”
“哈哈哈哈，郡主您真幽默！……”
陳柯倒沒想到，他的課不少生員們都愛聽。不光是金秀才他們，新來的生員們也和他開始熟識起來。
這幾天，大家一起觀看會議立法，有空就在新草堂授課。
陳柯也把自己知道的東西盡量整理出來，開闊大家的思維。
信用社的業務一經帶動起來，就忙碌了許多。
因為這個部門逢休開業，又是趕圩的日子，因此辦理錢款的人絡繹不絕。
從一月底開鑿，到二月上旬的五號和十號。
僅僅信用社開業的第一輪業務流量過去後，庫房的存銀居然達到了一百五十萬兩之巨。
為了吸引存款，陳柯的利息定得非常高。這也終於讓他聚集了足夠的啟動資金。
有了庫銀，他便讓銀坊開始鑄幣工作。
先拿出一百二十萬兩白銀，鑄造了約一千二百萬圓的銀幣。然後以此為本位貨幣，又印製了一千五百萬圓的紙幣。
新紙鈔經勞工領取工資半個月後，已經開始在市麵上正常流通。這些票樣圖案精美，容易辨認，找兌方便，居然同樣受大家的歡迎。
陳柯用了一年的努力，讓騰越產生了對紙幣的認同和使用習慣。如今又有了大量本位貨幣的支撐，於是真正擴大招募勞工的政策終於得到了執行。
不論是擴建場房，還是做城區建設，首先招募勞工的就是石應朋旗下的工程隊。
工程隊的人一下多了將近十倍。這還不算那些接了零散活計，掙工分的人。
就像石應朋希望的那樣。統一規劃後，各個區域一同建設。發展起來自然要快十倍百倍。
陳柯現在規劃不了整個雲貴，統一規劃騰越已經不是問題了。陶潛這時候，也真正看到了信用社的厲害。
“了不得，郡主這回是真的把錢和人都集中起來辦大事了！臣原本以為要支付一成的利息，還擔心會鬧虧空，如今算來咱們這是穩賺不賠啊！”
回頭再看，那點利息可招募不起這麽多的工人。人工創造的財富也遠不止那點利息。
陳柯笑道：“這就是資本的力量嘛。那些大元寶留在家裏，它又不能下崽兒，不如讓大家把這些散錢存進咱們信用社！死錢都聚在一起，把它們盤活，客戶吃了利息，我們用這些錢發展建設，這就叫雙盈。可惜現在資本還不夠，要是有個千兒八百萬的銀子，咱們能直接開始五年計劃了。”
陶潛微微吐了口氣。
看著到處搭起棚架，修路蓋房的州府，以及鄉間開始組織生產，準備春耕的合作社。陶潛都不太相信，這是他治理了七年的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