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三）
解決了電源問題，陳柯下一步就是要把用電工具規範起來，減少安全隱患。
不過郎官看著陳柯，卻好像還要說些什麽。
“怎麽了？”陳柯問了一句。
郎官便使了個眼色，讓其他人暫且回避到了旁邊。
之後他低聲說道：“郡主，這眼見的就已經到月底了。當初郡主招募勞工的時候，說的是招募，不是當差。所以……”
陳柯立時明白，說道：“放心，我這個人言而有信。說好了是招募，要發工錢，自然不會賴帳。”
郎官連忙點頭，拱手道：“多謝郡主。”
招募的人，工作積極性高，肯賣力氣。郎官這個月的工作也更順手。
陳柯卻又說道：“不過，發薪的時候，需要你們幫忙辦點事。這樣吧，馬上就要到飯點了，我們把每個官坊的管事都叫過來商量一下。”
“是！”
不多時，陳柯又逛回到了鐵器坊的水壩邊。
此時已經到了中午，不遠處的空地上，那些勞工正在開火做飯。
雖然在雨後的泥地裏做工，他們都是一臉一身的泥。但說說笑笑，顯得很快樂。
而各個官坊管事的郎官們，此時也都來到了水壩邊。
“郡主！”
“諸位免禮。”
陳柯虛抬了一下手。
郎官們便站了起來，之後跟著陳柯一同走上了石壩。
石壩很寬，壩頂足有四五尺，好像一座小石橋。壩前是十丈見方的小水庫，壩下是奔湧的水浪。水庫邊，還有尚未施工完成的水渠。
如此一直走到了小河的另一邊，陳柯方才說道：“這次發薪，不同於衙門裏的吏員，所以需要諸位與招募的勞工們說一下。我們先發銅票。”
朗官們見陳柯取出一張鈔票，也接過去仔細的看。
陳柯說道：“這鈔票是銀坊，紙坊，印坊一起做的，應該知道我的打算吧？”
銀坊的朗官說道：“郡主的意思，是以票帛代替現錢，發給那些勞工？這隻怕……”
陳柯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不要誤會，我沒有克扣工錢的打算，更不會讓你們為難。因為發薪，製錢運送不便，所以把鈔票先發到勞工的手上。他們自己有空，直接去衙門的銀庫兌換就是了，這樣即方便又省事。”
“郡主的方法不錯！”
石應朋連連點頭。他手下的勞工最多，又是戶外作業，發薪肯定是一件麻煩的事。
陳柯說道：“所以要和勞們說清楚，把事情順利辦下去。如今哪個官坊招募的人最少？”
銀坊郎官說道：“卑職那裏都是精細活，勞工最少，隻招募了十個。其次就是紙坊和印坊，各有二十人。”
陳柯說道：“那就先從你們這三個官坊開始，以鈔票結算工錢，然後讓勞工自己去銀庫兌換。讓大家都看到，再發勞工多的官坊，最後再發泥瓦坊。”
眾人拱手道：“卑職明白了。”
陳柯又叮囑道：“銀坊，紙坊和印坊，是負責鈔票印製的。你們一要嚴格保守鈔票的製作方法，杜絕有不法分子作偽，二要控製鈔票的發行量，隻夠這次工錢就行。”
“遵命！”
銀坊郎官說道：“這鈔票印製，相當不易。其實成本比製錢還要貴，如果沒有諸多官坊協力，卑職不信有私人能仿製。就怕馬上要發薪，官坊都趕印不出來。”
陳柯說道：“這你放心，一開始他們拿到鈔票，肯定是迫不及待的去兌換現錢。兌換之後的鈔票，就能循環再利用，用不著真印那麽多。至於印製的成本，再過不久就都能解決了，這點大家不用擔心。”
布置完了工作，眼看下午就要開工，朗官們便各自回了官坊。陳柯也一路回到衙門，為信用社的開業做準備。
三月的最後一天，天色終於重新放晴。
騰越廳官庫的衙門邊，支著一個小竹棚，上麵掛了一個牌子：騰越信用社。
小竹棚的旁邊，立著幾名手執刀槍的巡捕。就連衙門的巡監張鼎也坐在桌邊，確保信用社剛開業的安全。
不多時，街邊來了一群滿身都是泥土的漢子。每個人都攥著十多張鈔票，來這裏兌換現錢。
“不要擠，排好隊！”
張鼎看到這個架勢，拍桌子就喊了出來。
這些人也連忙安靜了許多，慢慢排成了一條。
之後，排在最前麵的那個漢子遞上了自己的十六張鈔票，放在了桌子上。
坐在桌後的書吏拿起鈔票看了一眼，之後檢查了一下真偽。雖然現在不可能有假的，但工作流程很到位。
檢票完畢之後，旁邊的庫兵便拿出早就串好的八串錢，放到了漢子的手上。
他的臉上頓時笑開了花。
十六張五十文的鈔票，最後兌換了八百製錢，一個子不少。而且兌換過程很快，一吸之間就是一個人。
另外，還有一些接過零工的人，翻帳本計算工分。工作效率同樣很快，也都領到了製錢。
不到兩個時辰，工錢就全部兌換完畢。
最後，庫大使也過來收了攤子，鎖上庫門。這個月的信用社就不再工作了。
剛剛開張的信用社，現在沒什麽業務量，隻是露個麵而已。它現在的職能，就是在每個月月底發放勞工工資，逐步建立貨幣的信用體係。
勞工們在發了薪水之後，官坊也並沒有解散他們，而是在第二天正常上工。
水壩雖然修完了，但水渠還沒建成。
路隻修了一半，中間還沒有合攏。於是勞工還得來，一切都顯得很自然。
如此過了幾天之後，永昌府押送軍需錢糧的庫使才姍姍來遲。
一看見陳柯，庫使就誠惶誠恐的跪下拱手道：“郡主，因為上月月底突降大雨，致使江麵難渡！下官唯恐強渡有失，故爾延誤，還望郡主恕罪。”
“起來起來，先進來說話。”
陳柯和陶廳判自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為難別人。
眼看這位庫使滿身泥濘，一臉倦色。趕緊派人先把車馬牽進府庫的院子，將錢糧貼上封條。讓騾馬入廄吃料休息。同時安排這些人洗澡更衣，吃飯睡覺。
這些人當真是人困馬乏，洗了澡吃過飯，到了客房裏倒頭就睡。
直到次日上午，重新換上洗好晾幹的衣服，這才恢複了官吏們應有的樣子。
於是陳柯和陶廳判當著他們的麵，重新揭下封條，讓這裏的庫使帶人再做交接。
交接過程很順利，一個時辰就做完。
永昌的庫使也大大鬆了一口氣。而且對於這位郡主的處事方式，由衷的生出好感。
眼看事情辦完，這位庫使也帶來了好消息。
“郡主，應大人讓下官回複。他說您的筆，還有肥皂，官員之中很是喜歡。特別是牙刷和牙粉，那可是搶著要！趁著現在好事快做，一枝筆他能賣出四兩銀子，肥皂一碗能賣一錢。牙刷一枝能賣一錢，牙粉一盒也能賣兩錢。”
“這位應知府，真是個人才。”
陳柯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的鋼筆是挺珍貴，但能賣到四兩簡直是天價了。
至於肥皂牙粉等洗漱用具，那根本就是暴利。果然會做生意的都挺黑心。
這一個月，銀坊招募勞工，鋼筆做了四五百枝。肥皂倒是沒有多少，也就幾石的樣子，畢竟騰越沒有那麽多剩飯。
牙刷牙粉就更少了，畢竟現在都是手工生產，每個月也是四五百枝的數目。
於是陳柯把這些東西，讓庫使他們搬了一車全帶走。算起來居然能賣幾千兩的銀子。
將庫使送出城，陳柯也知道好事要快做。趁著山寨貨出來之前，趕緊賺一筆是一筆。
今天又是一個趕圩的日子。
陳柯體諒這裏的民情，同時也是為了促進商品流通。偶爾也會給勞工們分期分批放半天假。
這些人如今賺了幾個小錢，也上集市吃點喝點，置辦點東西。這讓騰越的市場顯得繁榮了許多。
而他們回饋給騰越的，是新修的水壩，道路，以及還在規劃中的許多未知工程。
……
在圩市上轉了轉。
直到下午，陳柯才重新找到了銀匠鋪。
“郡主！”
這裏的老郎官也迎了出來。
陳柯來到官坊的客廳，坐下喝了口茶。便對這些郎官們說道：“都坐下說話吧。”
待大家坐下後，陳柯便問道：“現在造鋼筆，一天能造多少支？”
老郎官說道：“工匠熟練之後，一個人一天能打磨出兩支筆頭。至於其他部件相對比較簡單，是其他官坊做的。”
騰越的很多工藝都走向了基板化，銀坊自然也不例外。隻是筆頭這東西需要打磨，哪怕一次做幾百個，最後打磨成品依然少，不比其他東西。
“那就算了。”
陳柯感覺這種需要精工作業的東西，就算能簡單的機械作業，也不可能達到量產。不過他現在的鋼筆可以保證做到獨一無二，別人山寨不了。
揮了揮手，隨從便拿出一塊黑色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麽？”
老郎官接了過去，感覺這東西挺硬，也挺有韌性。
陳柯說道：“這是專門做筆膽的。以後咱們騰越製作的鋼筆，不光規格要統一起來，外觀上也要統一起來，刻上‘瑞麗鋼筆’的字樣，和鈔票一樣讓人不能仿冒。”
這塊磚頭一樣大的橡膠，是藥坊剛剛試煉完成的。裏麵添加了煤瀝青，屬於胎質橡膠，堅韌不易變形。
用它做筆膽，自然比軟木要好多了。
老郎官將它傳給眾人看，大家都連連點頭，看出這東西的不平凡。
“郡主真是奇人！有了這筆膽，我們官坊的筆真是獨一無二的了。”
“這一支筆賣四兩銀子。如果用這種筆膽，當真也值這個價錢了。”
陳柯苦笑了一下，感覺一陣肉痛。
他隻有八十桶橡膠，如今做試驗記錄已經用完了兩桶。最後能用的就幾個球，還有這塊黑膠而已。
這一桶就花了六十個西班牙銀元，怎麽樣也得把損失著補回來。
至於用橡膠做其他的東西，比如電線，那暫時是不夠用的。但電線不可能不做，不然會引發火災和人員觸電傷亡，這對於工場的發展必然有很大阻礙。
因此電具方麵，陳柯已經準備好了別的辦法。他今天到銀匠鋪，就是為了解決電線的事情。